54、愛的窩巢

莫名其妙吃了頓啞巴虧，葉小麥心裡當然不服。

礙于徐行之在場，他心裡惦念着兩人之間的兄弟情，隻能硬生生地将這口惡氣咽了回去。

一頓飯吃得别别扭扭，雙方都覺得食之無味。

徐行之出面打圓場，各打五大闆，“你倆都多大了，一見面就嗆聲……幼不幼稚啊！”

這話要是換别人來說，常思齊理都不會理。

他不在乎其他人是怎麼想的，但他在乎徐行之開不開心。

眼下他顯然是不開心了，常思齊隻好先做那個不計前嫌的人，主動跟葉小麥搭話。

“開個玩笑。”常思齊語氣淡淡，困惑道：“你……是瘦了嗎？整個人精氣神都不一樣了。”

葉小麥暗暗在心裡大罵：虛僞！做作！假惺惺！

他不吃這一套，冷着臉哼哼唧唧地回：“還行吧，你變化也挺大的。”

僵持的氣氛稍稍緩和了幾分，徐行之松了口氣，臉上的笑意也自然多了。

席間三人聊起近況，首當其沖的話題便是常思齊的高考志願。

為了能夠穩過海大的分數線，常思齊特意挑選了一個冷門且口碑平平的專業。

這麼做是為了保證接下來四年他們能夠同處一座城市，這也是他們倆商量過後才做的決定。

葉小麥聽完他的意思，仍有些糊裡糊塗。

他拿眼神瞅了瞅常思齊，又問坐在他身邊的徐行之：“所以意思是……打算讀師範？當老師？”

葉小麥心裡是有點看不上的。

他還記得常思齊考過倒數第一的光輝曆史，這樣的人當老師豈不是誤人子弟？

更何況海市大學真正的熱門專業主要還是工學和醫學的，比如信息工程和臨床。

而他們口中的教育學與之相比，不過是添花的那朵花而已。

徐行之從他的語氣中聽出偏見，幫腔道：“不算師範，是教育學院下面的一個體教專業。”

“還不是一個樣。”葉小麥不爽他這副護短的模樣：“反正畢業以後出來也是當老師，領着幫小蘿蔔頭喊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不怪他會這麼評價，填報志願之前，徐行之也猶豫過。

因為常思齊看起來實在不像個有耐心帶娃的人。

徐行之說：“如果你隻是為了留在海市讀書，還可以有很多選擇。”

他心裡無奈，又不能表現得太過：“大學城裡多的是其他高校，專業更穩定，或許你可以再考慮考慮。”

常思齊把他的心急如焚和惶恐不安看在眼裡。

他明白徐行之這是關心則亂，面上雖不顯心裡卻樂開了花，哪兒還在乎他話語裡的拒絕。

“想什麼呢，也不純是為了你。”常思齊話鋒一轉道：“其實我挺喜歡小孩的。”

為了不讓徐行之有過重的負罪感，他了然笑了笑，自我安慰道：“反正我這輩子是不會有小孩了，能當老師體會一把孩子王的樂趣……好像也不錯。”

-

時間過得飛快，一轉眼，新學期的腳步臨近了。

新生報道的當天，徐行之自告奮勇地說要領常思齊認一認海大的路。

常思齊背了個松松垮垮的雙肩包直接出門了，兩人在地鐵站的入口處碰頭。

徐行之見他渾身上下連條多餘的手提袋都沒有，震驚道：“你、你其他行李呢？”

就算換洗衣服不帶，被褥枕套總該帶齊吧？

怎麼連一點生活常識都不知道啊？

常思齊聳聳肩，渾不在意地答：“我讓跑腿小哥直接送學校去了，晚點再去簽收。”

徐行之：“……”

有錢了不起是吧？

是的。

上午十點，海市大學的校門口被前來辦理入學的車輛堵得水洩不通。

有過前車之鑒，徐行之早早地吩咐司機師傅走小路，将車泊在海市大學的北門入口處。

從北大門進去，步行數百米能看見整排煙灰色的高大建築。

在陽光的照耀下，樓體上嵌着一行金光閃閃的校訓名言。

常思齊走在被綠蔭掩映的小徑上，放眼望去随風飄揚的橫幅上寫着長串的标語——

新生新希望，校園展光芒，歡迎你們！

“走吧！”徐行之出聲催促他：“得辦理手續，再晚就挑不到好的宿舍樓了。”

海市大學的宿舍樓分好幾種，有二人寝，四人寝，六人寝……最多的是十二人寝，根據價格從到高地，先到先得。

二人寝有熱水和獨立衛生間，是曆屆新生眼裡的香饽饽。

雖然常思齊不差錢，但是好東西不等人，到得早的人搶完了，剩下的就隻有那些環境嘈雜、電力水力都不完善的樓棟供你挑選了。

徐行之覺得沒道理讓人家讀個大學還來吃苦，人家之前住的那可是環境雅緻的小洋樓。

每周還有高薪聘請的保姆上門打掃衛生，護理花圃，長這麼大估計連垃圾往哪兒倒都不知道。

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兩人不約而同地加快腳步沖進學院大樓。

他們在三樓的一間公共教室裡找到了負責本專業的輔導員，信息核對無誤，常思齊掏出卡一刷，學雜費算是交齊了。

完事之後，輔導員讓他去隔壁的階梯教室領書。

臨走前他看了徐行之一眼，打趣說：“這是你哥哥嗎……好漂亮！你們兄弟倆顔值都挺出衆啊！”

常思齊沒說是也沒說不是，他笑意盈盈地對着徐行之挑了挑眉。

那眼神像是在說：瞧見沒，人家誇咱們般配呢！

而對徐行之來說，這樣莫名其妙地被人當做觀賞物探究、品評，他非但不覺得有趣，反而生出一種被人言語調戲後的惱怒。

徐行之冷着臉二話不說直接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