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當然——”伊麗莎白想要回答,卻被他用細長的手指虛虛地抵住嘴唇。
“不,莉茲,”他用一種冷冷的語調喊她的名字,像他最本真的面目,輕盈但是冰冷,“你知道朋友之間最重要的到底是什麼嗎?”他又變回了火車上的好奇學生,一點也不真誠地等待她的指導。
“信任……?”她為這過于跳躍的話題而感到不确定。
裡德爾輕輕笑了一聲,又離她的面容稍微遠了一些,允許旺盛的火光填滿二人的空隙。
“是分享,”他說,“你需要向我分享你的全部。”
“我明明一直在向你……”她對上那雙冰冷靜默的眼睛,變得難以啟齒,“至少,我很在意你,這一點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湯姆,你分明都知道……”
“向我證明它,”他不動搖地說,“向我展示你的全部。”
“……那你呢?”伊麗莎白冷靜下來,她終于意識到面前之人在向她要求他真正渴望的東西,“你會為我做什麼?我們能夠完完全全地屬于彼此嗎?”她同樣要求着,如同與魔鬼開展一場精打細算的交易。
“我會向你敞開我全部的靈魂。”
時間的流速在此刻變得緩慢,伊麗莎白仿佛可以聽見水草随波浪搖擺的聲音。
然而,如此寂靜的時刻,一道熟悉的尖利聲音在她的腦海中響起:“别相信他!他在欺騙你!”
它明明已經消失很久了,伊麗莎白條件反射地想要再次忽略它,可這次,它似乎擁有了部分的獨立意識,不再被她的大腦控制。
被嘈雜困擾的伊麗莎白望着近在咫尺的裡德爾,感受到幸福與絕望。
“這需要證明,這必須依靠一個足夠強大的魔法——證明——存在于你我之間的獨特聯系。”她終于開口。
随着她的聲音由最初的僵硬慢慢過渡到自然,甚至在最後變得有些傲慢,那道尖利的聲音才逐漸隐去了。
與此同時,坐在身側的裡德爾終于露出一絲誠懇的微笑。
他不是看不出她的茫然與掙紮,相反,他十分能夠體會伊麗莎白此刻的心情。
當她為他讀詩時,當她纏着他分享對待一些問題的看法時,甚至,當她如願以償地從魔杖尖端釋放精彩的咒語時,他比她更早地感受到不順從的苦痛。
現在,他感到滿足了——他們再次站在同一條道路上,即使他依舊不理解她的不适與不滿源自何處。
“但我至少是明白一點的,”他想,“我明白我們究竟需要什麼——身為彼此‘朋友’的我們究竟需要什麼。”
于是,在角色對調的此刻,湯姆·裡德爾不急不緩地說出他從一本古籍(《不可違背的契約》)上得到的訊息:“血盟。”
他繼續說:“它會在我們之間成立一道永恒的盟約,令我們永遠無法攻擊彼此。”
伊麗莎白卻拒絕了他的提議——她毫不意外,裡德爾總是在看那些書,每當他完成自己設定的任務時,就會去翻找那些不受歡迎的書籍。
“它會破碎……”她試圖依靠曾經的實例說服他,“有一種儀式會比血盟更牢固,比血盟更親密。這與被視為禁忌的黑魔法有關,我曾經在家中的書架上看到過類似的表述,它足夠古老,足夠強大……它才值得我們……”伊麗莎白接着說,仔細地留意裡德爾的變化。
她本以為他會質疑幾句,可她隻看到一張思索的面孔。
很快,那思索發生了變化,不加掩飾地,一點點變得貪婪、強勢、野心畢露。
他盯視着她的眼睛,用慣常握持魔杖的右手再次握住她的手掌,一邊輕輕撫弄一邊說道:“我真希望你能永遠保持現在這副模樣,莉茲。”他真心實意地微笑起來,冷酷的面容多了幾分平時沒有的稚氣,“你不知道,每當你專注于魔法本身的時候,那傳遞出的信号要遠比你的外表迷人,盡管我們都幸運地擁有着足以迷惑他人的外表,但是……我希望你明白,吸引我等候你的是你全部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