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半,埃利亞和伊麗莎白邊說邊笑地從帕笛芙夫人茶館走了出來,他們已經享用過香蕉太妃派和熱可可,雖然還有許多店鋪沒來得及參觀,但是兩人都感到滿足且充實。
“那就下次再來吧——我的意思是,要是之後有機會,而且課程也不緊張的話——”伊麗莎白不假思索地說道,卻在反應過來自己話中的意思以後嘗試着彌補沖動的錯漏。
“當然!”埃利亞沒等她說完,就回應說,然後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抱歉,可能是風太冷了,我的舌頭有些不聽使喚——但是,這裡值得重複體驗。”講到這裡時,他抿唇笑了一下,重複她的話說,“以後有機會的話......”
伊麗莎白注意到他的耳朵像他們初次相遇時那樣又變得通紅起來了。
自己該為此而心動嗎?
她承認,在這段不算短的相處時間裡,她曾無數次為美味的糖果、可口的飲料和新奇的玩具而心動。
可是,此刻,她注視着埃利亞深棕色的明亮欣喜的眼睛,卻仿佛看到另一雙總是隐藏着無數心事的靜默的眼。
“我們得把那件事情說明白,就算發生激烈的争執也沒關系,隻要不是故作平靜地無事發生……隻要不是假裝彼此不存在……”她前所未有地感到冷靜。
她又擡頭望了望黑暗的天幕和璀璨的群星——她現在知道了,在狹窄的通道裡,她想念的不是休息室内部的壁爐,而是能夠坐在湯姆·裡德爾的身邊,和他一起看書或者寫字的時刻,隻是那個時刻恰好存在着一個壁爐。
夜晚的霍格沃茲相當寂靜,即便隻是輕微的腳步聲,都可能吵醒沉睡中的畫像。
已經和埃利亞分别的伊麗莎白蹑手蹑腳地下樓,他們趕回霍格沃茲的時間基本接近宵禁時間,她得加快腳步,避免被巡邏的普林格管理員抓到晚歸的自己。
“幻影無蹤,行迹皆消!”
她與走到拐角處的普林格剛好擦肩而過。
斯萊特林休息室的壁爐照舊燒得旺盛,火光将人的影子拉長,倒映在粗糙的石牆上。這裡已經失去中午的喧鬧和擁擠,隻有偶爾的翻書聲和水浪翻湧的聲音回蕩在空曠安靜的房間。
沉重的石門開啟,熟悉的腳步聲從斜後方傳來,那道影子随之放下了手中的書籍。
“我希望我們不是在冷戰。”當他們看到彼此時,裡德爾用一種很輕的聲音說,他看上去很平靜,可是額頭泛起的皺紋卻道明了主人的心緒。
“不,”伊麗莎白下意識反駁,“不,我想我們确實冷戰了一段時間。”可她很快承認了,這沒什麼不能承認的,躲避不能讓他們忽略過去的分歧。
“這麼說,我們應該把昨天的對話進行下去,”裡德爾幹脆地說,又一動不動地注視朝他一步步走來的伊麗莎白,那神色令她想起在霍格莫德碰到的貓頭鷹,“我知道你還有未說完的話,而我也有事情要和你說。”當她在他的身邊坐下時,裡德爾的目光落向了她的頭發。
“你今天很漂亮,莉茲。”他忽然說,這是一個完全不相幹的話題,“精心挑選的衣物、絹緞裝飾的長發......”他每提到她用心選擇過的裝飾,目光就投向對應的地方,最後,他用一種毫不震驚的語氣說,“我驚訝你會這麼認真地對待韋斯萊的邀約。”
“韋斯萊家族是英國二十八神聖純血家族之一——打扮精緻是會面的基本禮貌,與會面者是誰無關。”她任由他打量,語氣平穩地解釋,可她依舊不喜歡這種凝視。
“這會讓你感到被冒犯嗎?”裡德爾意識到了她的不适,便牽着她的手掌,問。
“不。”
“那這樣呢?”
他們的手由交握變成了十指相扣。
伊麗莎白依舊搖頭。
“那麼,為什麼我的目光會令你不适呢?”他追問。
“不是你的目光,而是隐藏在那目光背後的意圖。”她覺得難以表達,“也可以說是驅使着你這麼做的目的。”
“但那是我的一部分,不是嗎?”他更加疑惑了,“你曾經見證過我最屈辱的經曆與被抛棄的過往,你目睹過我靈魂中最黑暗的部分……”他的聲音非常輕,在她的耳邊響起,“我以為我們可以承受彼此靈魂最黑暗的部分,我以為我們可以攜手共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