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座神秘古老的城堡。
當他們走出禮堂,穿過大廳,路過那座被四學院的代表動物環繞的、據說是修建了整座城堡的建築師雕像時,象征不同時代藝術風格的壁畫和雕塑紛紛展現在他們面前:
一如既往地如生前那般不知疲倦地彈奏卡農的牧羊人,被規整地嵌進牆内的高大勇猛的中世紀騎士塑像,就連拐角處的花瓶擺座也被雕刻上與之對應的精美紋飾。
雖然今天風和日麗,但是光線很難穿透厚重的石牆,唯有旋轉樓梯一側半開的彩色花窗漏進來幾線陽光。那光線靈巧地降落在每一位經過它的學生身上,照得他們的側臉閃亮亮的。許是考慮到城堡内部自然光線稀少的問題,走廊兩側都擺放着熊熊燃燒的火把。
裡德爾和伊麗莎白沿着旋轉樓梯一路向上,每經過一層,他們便會在那裡長久地停留,探索未曾踏足的教室和隐藏在幽暗角落裡的可能的隧道。
當然啦,大多數隧道的入口已經坍塌或者被學校的員工用魔法封閉,而一些幸存的通往外界的通道則往往需要特定的指令,否則即便他們路過入口無數次,也無法發現它們的存在。
“這種感覺真好......”伊麗莎白倚在欄杆上,背對着湛藍的天空和薔薇色的雲,仰頭望着拱形天花闆和點綴其間的星圖,放松地長纾了口氣,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聲音裡有掩藏不住的笑意。
這時已經是下午一點鐘了,她和裡德爾用完午餐,就接着通過一條爬滿藤蔓和花草的露天走廊來到霍格沃茲最高塔樓的觀景台,這裡緊挨着他們上天文課的教室。
裡德爾正用手撐着欄杆,他沒像伊麗莎白那樣背對墜落高度足以緻命的高台,而是俯視着他所能接觸到的霍格沃茲的一切,将熱鬧的魁地奇球場、幽深的黑湖和飄渺的禁林盡收眼底。
“這樣的日子才剛剛開始。”他帶着幾乎聽不出的快意回應她的感慨,接着收回了扶着欄杆的手,視線也轉回他們所處的塔樓。
一陣疾風吹過,他一向整理得妥帖規矩的劉海發生了散亂。
“你的頭發——需要幫忙嗎?”她問,下意識地先伸出了手,卻在對上裡德爾不解的眼神後愣愣地補上了後半句。
裡德爾沒有說話,他眯起了眼,審視的目光如細密的蛛網一般籠罩住她的身心,但這一切發生得太短暫了,在一次呼吸的時間裡,他已經輕輕點頭,表示自己同意。
于是,他們走到避風的角落,面對面站着,他稍微低下頭,方便她的動作。
裡德爾的頭發烏黑濃密,摸起來也十分柔軟。
她仰着腦袋,像描繪星圖那般仔細撥弄着他的劉海,指腹不可避免地觸摸到他幹燥溫暖的皮膚,這熱量穿過血液來到她的心髒,竟讓她開始不受控地緊張,被心髒連接的指尖也在輕微地發抖。
“湯姆,流言也許就要傳開了。”她慌不擇路地抛出模糊不清的話題,試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我想他的家族應該沒有找到什麼有用的信息,否則在早晨時,他不該那樣失态。”裡德爾眨了眨眼,他原本還在思考應該如何和她提起這件事,卻沒料到這一問題的開場會是如此直白。
“是太緊張了嗎?”他想。
那雙隐藏在濃密睫毛之下的眼睛自然地瞥向她因為擡手而露出的半截手腕,然後,他的目光随之而下落向了那張曾經無數次出現在身處孤兒院的他的睡夢中的臉。
斯萊特林後人的身份能為他減少許多麻煩,可是他也無比清楚地明白孤兒的背景是無法隐瞞衆人的,那麼,模糊成為孤兒的原因則成了消息傳播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