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往常一樣,基地的起床鈴在早上六點五十準時響起。
但夏宴睡得正酣,絲毫沒有受到鈴聲的幹擾。
這種情況在她身上是極為少見的。
哪怕當時受傷,在直升機上被打了一針有安眠成分的止痛,她在睡夢中也時刻處于一種不安穩的睡眠狀态。
這種身體的變化夏宴自己不是沒有發現,她就像一隻時刻磨砺爪牙、傷痕累累的野獸,終于在暴風雪中找到了栖息的巢穴,整個人一下子放松下來。
似乎冥冥有一種聲音在告訴她,沒關系的,可以稍稍慢下些腳步,那些上一代人未完成的心願,都被遠遠被阻攔在了長白山之外。
隻要人在基地裡,滑雪便隻是滑雪而已。
不過此時,夢境裡的雪突然大起來,房間裡關得嚴嚴實實的玻璃窗被“唰”地推開,一股冷風瞬間灌進。
現在華國已經進入秋天的尾聲,對于長白山這種北方且高海拔的地區,随時都有可能降下第一場初雪。
但此刻,窗外蒼松依舊青翠。
劉金似一隻剛結束冬眠的小動物,秀氣的鼻子微微皺起。
從小生活在南方的小姑娘沒有料到這北方的深秋居然這麼冷,唰地關小了窗戶。
但夏宴蹬到被子外的腳踝,還是在陡降的溫度下,細細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劉金回頭就看見拱起的一團,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沒看到初雪的失落也一下被沖散。
“宴姐,該起床了!”
被窩裡團着的年輕女人不耐地皺了皺眉,糾結了片刻,薄薄的眼皮終于掀開一條縫。
透過半開的窗玻璃,天光還未全亮。
年輕女人困意再起,眼睛瞬間又迷離起來。
“嗡嗡——”,床頭的手機瘋狂地震動起來。
右手不情願地伸出被窩,一把抓過手機,擡眼一看屏幕上顯示着一條陌生來電。
南島?
這号碼竟然還來自于境外?
不會是詐騙吧,夏宴稍稍清醒了片刻,瞬時想到了一些不太美妙的回憶。
雖然國外的朋友很多,但大家都有聯系方式,考慮到時差,有事情都是社交軟件上流言溝通。
就算很緊急,需要打電話,也都備注了信息。
陌生電話,還在這麼早的時間擾了她的清夢,夏宴毫不猶豫地摁斷了。
卻沒想到,對面這人異常執着,連打了三個。
夏宴此時睡意全無,面無表情看着一清早就鬧騰個沒完的手機。
當她準備接起來看看是何方神聖的時候,鈴聲卻突然斷了。
對方這是放棄了?
靜靜等候了一分鐘。
房間裡好一片寂靜,隻有洗手間裡劉金洗漱的水聲。
“叮!”
那個陌生号碼果然沒死心,不過騷擾方式改成了發消息。
【You scared,bro?Too chicken to even pick up the phone,eh?】
眼神聚集在這條消息上,夏宴眨了眨眼。
這是說我害怕了?
對面這人連身份都不敢表露,還有臉說我害怕了?
本來以為是什麼新招數,夏宴滿臉遺憾地放下了手機,眸光再無半點波瀾。
似是對這種挑釁的信息司空見慣,手指一劃,又一個陌生号碼被丢進了黑名單。
她眼神偶然落在黑名單旁的數字,懶洋洋地感歎道:“原來都第八十七個了啊......”
*
此時時間尚早,京城機場外的路燈都還依次亮着,等着接客的出租車排成了一條長龍,燈光暈黃了一片夜色。
國際航班出口處,有一男一女格外醒目,都背着快有人高的闆包,雙雙走出機場大廳。
滿臉雀斑的男子招呼好車,戴着翻譯器,用蹩腳的中文報好地名。
他一回頭,就看到身邊女生的心不在焉,揮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嘿!什麼事情這麼着急,剛下飛機就在忙?不要忘了我們千裡迢迢來這裡的目的!如果你能把夏宴battle下去,今年LM的最佳滑手一定非你莫屬!”
女生卻不理會身邊男子的話,隻捧着手機,眼睜睜看着自己發的信息變成了已讀,但卻再沒有絲毫回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