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處,剛剛逗小孩玩的戲谑早已在夏宴眸底褪去,隻剩一片冰寒。
不過還好,不出意外的話,還有四年就可以和LM俱樂部解約恢複自由身了。
現在的自己,不需要那筆到期結算的贊助費,僅僅憑借自己在野雪圈的影響力,就已經能夠觸摸到那項挑戰的門檻了。
而抛開俱樂部的工作之後,下個賽季已定行程就隻有明年四月舉辦的FWQ野雪巡回二星賽禾木站,和每賽季都會給自己發邀請函的XGAMES世界極限運動會。
其他的事都暫且不急。
在雪圈摸爬滾打了這些年,她早已不是當年那個聽點風雨,就把自己折騰個遍的無知孩童了。
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積蓄力量,等着四年合約到期後,去完成在自己身上背負了太久的責任。
思考清楚了,夏宴也就不着急趕快越獄逃出去了,在這兒待着看看覃辛之前的工作環境也不錯,畢竟後面也不知道還有沒有這種機會。
樂轶發現這位大佬姐姐醒過來之後,自己吃飯都沒有原來那麼香了,得時刻不停地注意着她的動靜。
卷毛一翹一翹的年輕男孩捏了捏拳頭,給自己加油鼓勁,卻不知一張CT照,就把他賣個了幹幹淨淨。
僅僅一個訓練中心的Title,就可以暴露很多的信息。
夏宴雖然不混職業運動圈,但國内一些基礎的時間節點還是知道的,比如這個時候——就正好是國家隊從各基地推薦人選中集中訓選拔新隊員的時間。
再一看到【單闆滑雪國集訓練中心】那幾個字,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年輕女人的目光在小孩胸前俱樂部服裝的名牌上遊離了片刻,在雪長城的标志上逐漸聚焦。
而最近有過接觸的選育基地也就雪長城一個,看來自己應該是被雪長城推舉過來的。
至于為什麼推薦自己,那就是因為那場比賽了。
一想到拿個比賽冠軍,不僅把腿搭上去了,還讓自己平白無故輸出去一個承諾。
夏宴嘴角微抽,這賬該記在聞阚頭上。
不過這會兒,她倒是很有耐心地看着樂轶把晚飯吃完,等着呆兔子鼓起來的腮幫子一點一點地癟下去,才懶洋洋地開口,和他打商量。
“小轶,幫姐姐找輛輪椅過來怎麼樣?”
*
由于現在這個時候,全國也就隻有為數不多的幾個基地,能為單闆運動員提供專業的非雪季訓練場地。
因此位于長白山的這個滑雪訓練基地,也就顯得彌足珍貴起來,每年都會迎來主攻單闆滑雪坡面障礙這個小項的國家集訓隊。
目前為止,單闆滑雪國家隊男隊和女隊各有六名正式隊員,不過這十二名隊員還不足以讓這座寂靜已久的雪山熱鬧起來。
重頭戲還在一個月後。
到那時,全國各地乃至海外,各大選育基地輸送上來的運動員苗子都将齊聚在這裡,共同參加這一年度國家隊預備隊員的選拔,而這才是這座巍峨雪山真正熱鬧的時候。
無數朝氣蓬勃的新鮮血液都會聚集在長白山上,為單闆滑雪這項運動的傳承注入新的活力。
夏宴半倚在輪椅的軟墊上,催促着身後臨時上任的“小護工”,推着自己趕快出去透口氣,不料雙腿上突然被搭上了一床薄薄的羊絨毯。
“我不冷!”
說着夏宴就準備把這床熱烘烘的毯子扔下去,不過樂轶難得堅持。
“這可不行,臨走之前,我聞哥特意交代過要把姐姐你照顧好的。”
夏宴聞言,抓着毯子的手停留在了半空中,突地笑了笑。
“你聞哥,原來都叫上聞哥了啊”,她眉頭輕挑。
“我要他交代,他都不在這兒,還要交代什麼?”
樂轶可不敢再說什麼,隻能慢慢扶着輪椅把手,把夏宴推出了這間病房。
是一條很長的長廊,不過大多數的房間都是鎖住的,過往的人不多,基本都是穿着白大褂的醫生或者護士姐姐。
一路走過來夏宴隻看到自己一位病人。
不過這也是件好事,但沒有病人,那群醫生護士急匆匆地在忙什麼?
她坐在輪椅上,被樂轶推着走出了長廊,來到了大門之外。
“康複中心”,夏宴看着醫院的牌匾呢喃出聲,“麻煩推我去這邊的訓練場地看看呢。”
樂轶求之不得,隻要這位姐姐不打破砂鍋問道底,現在讓他去幹什麼都行。
此刻正是華國的九月中旬,已進入秋季,高山上的氣溫雖談不上寒冷,但也絕對稱不上溫暖。
輪椅上的年輕女人這時倒是沒有病床上那股咄咄逼人的兇悍氣,夜色籠罩下,纖細的聲影顯得格外單薄。
四周不斷浮現的蟲鳴聲帶着點涼意,夏宴下意識把那床羊絨毯往膝蓋以上拉了拉。
眼前很快就豁然開朗起來。
是一個巨大的訓練場地,但因為此時沒有積雪,無論是出發台的扶手欄杆還是起跳台前的寬闊雪道,都感覺變了模樣。
“沒有雪他們怎麼訓練?”夏宴聲音略有點沙啞,皺着眉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