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裡傳來溫熱細膩的觸感,來自眼前這個長相無可挑剔的男人的臉頰。
阿源指尖微動,突然就像回過神般,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
她轉過臉不看表田裡道,顧自走出陽台,再返回時手裡多了個掃帚,扔到表田裡道腳邊。
聲音淡淡,“收拾好,回去洗漱睡覺。明天老老實實上班。”
“沒有什麼是幾句話就能抹滅的,也沒什麼是可以完全翻篇的。裡道,你要永遠記得——”
“不論出于什麼,我們永遠都要該死的像鬼般活着。”
阿源自己,是完全不介意在屋裡抽煙的。原先在陽台抽煙,完全是因為表田裡道的習慣。
待人走後,阿源坐在沙發上,孤自看着手裡被點燃的煙飄出淡藍色的霧缈。
……
她不擅長面對這種直白的表達感情的人,雖然她有時候會是這種人。
也有可能是什麼都過來了,反而覺得那些看到自己以前而悸動的人有點搞笑。畢竟明明那些都是自己經曆的。
永遠不會有感同身受這種事情。
那不過是自诩高位者的憐憫。
她覺得那些自以為是說“我一定會走進你生活”的人,多少都有點精神上的弱智。她相當排斥這種人,即便她會回應“哈哈哈那我很期待”。
但表田裡道不是。
他沒有這麼說,他有一種平靜又勢不可擋的形式在侵略她的生活。
不論是便當,是聚會,還是日常生活。
好像處處都出現了他的身影。
習慣,是緻死的重要原因。
而下意識回避,是緩死的假藥。
煙霧彌漫在對于一個人來說空曠的客廳。
阿源躺靠在沙發上,吞雲吐霧。
她早已無法完全想起那時難以言喻的壓抑和痛苦,就連她自己都無法感同身受當時的自己,更何況别人。
但她卻說不出一句好假。
因為男人的眼神從始至終都是真切的。
得想個辦法否認啊。
不然——
不然就真的要相信了。
愛情什麼的,從來都不是必需品。
她不靠愛情活着,不靠工作活着,更不靠朋友活着。
富足的家庭給與她随時随地以一種上位者的姿态否定其他人。
她一直是這樣自負的姿态走到那時,直到突然失足從高處落下,跌進深淵粉身碎骨。
從充滿幻想和激情的高傲自大妄為,變成認清現實亦步亦趨逆來順受需要多久。
不久,四個月。
她在夜裡無論如何揮手,無論如何嗚咽低吼,無論如何哽咽疼痛都無法撥開的陰霾。
如今也變成了不過垂眼間就圓滑過去的“曆史”罷了。
母親說,父親因為她的眼淚遠在千裡之外,輾轉反側,徹夜難眠。
父親說,母親願意放棄工作陪她去做些她高興的事情,不計成本。
她說,我除了學習,還能幹些什麼呢?
不過片刻,煙就已經燃到了盡頭。
阿源把煙頭撚滅,點燃了一根新的。就故意像用尼古丁刺激神經般,她覺得自己的眼前已經出現了幻覺,精神開始渙散。
嗯。
今晚也會是光怪陸離的夢。
尼古丁,有時是逃避現實的好東西。
但對于神經的負擔太重。
這是阿源第二天早上直接冷汗淋漓地猛的坐起的第一個念頭。
打開手機一看,果然遲到了。
算了,請假吧。
渾身還在發着冷意,皮膚還在緊縮,耳朵對于細微的聲音捕捉靈敏——神經還在高度警備。
她深吸幾口氣,靠在床上,處理好請假事宜,就去洗了個熱水澡。
直到泡在浴缸裡,阿源才覺得她活過來了。
渾噩的精神狀态,可偏偏讓她的思維邏輯清晰了些。
原來渴望愛的,不隻表田裡道一個。
他願意接受愛,也願意付出愛。
而她。
希望二者相較之下她得利。
在愛裡求利,也是沒誰了。
她苦笑一聲,“對,愛值幾個錢。”
洗完澡靠在沙發上,破天荒打開了電視,正播放着《和媽媽一起》的重播。
那位笑吟吟滿臉都是陽光的藍色體育服的大哥哥,正是她的鄰居。
小朋友在他的指揮下做着ABC體操,活動身體。
“小朋友們,裡道大哥哥希望你們都可以開心快樂的長大哦!人生很短,要做自己感興趣且喜歡的事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