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夢嘛?
好像——不是。
阿源手裡握着包帶,呆呆的看着牆上那幾個相當漂亮的字體所寫出的大學的名字。
這是?
表田裡道的大學啊。
但是——為什麼自己會在學校門口?
啊……完全想不起來之前的記憶,隻記得有意識的時候就已經在學校門口了。
“啊,你看了嗎?表田裡道又拿冠軍了。”
“啊啊啊!是啊是啊!那個空中轉體!超級帥!落地超穩!”
“大學就是國家運動員了啊!好厲害哦!”
“聽說獎項家裡都擺不下了呢。”
“這麼厲害?!”
“學校門口不是還挂着他的橫幅呢?”
……
熙熙攘攘的聲音落進阿源的耳朵,她退後幾步,打量這座學校的大門,在最上端發現了那條橫幅。
啊,真的。
還是第一次在大學看到一個人的名字單獨地待在橫幅上呢。
體操啊。
“您好,請問……嗯……體育館在哪裡?”
阿源随手攔住了一個黑色頭發的男孩,定睛一看,“熊——”谷。
“熊?”熊谷光夫鄒起眉頭不明所以,“我剛好也要去體育館,一起吧。”
“好的,謝謝你,同學。”
是非常出名的體育大學,體育館大到難以想象,可以和世界賽場地比拟了。
“你不是這裡的學生吧。”熊谷光夫沒有回頭,語氣肯定。
“是的,算是……迷路了。”
“啊,這樣。”少年淡淡應着。
無聲走了很長時間的路,大概有半個小時,熊谷光夫突然停下,指向那座在校門口就能遠遠看見冰山一角的體育館,“那邊有牌子标明場所,你自己看吧。”
“好的,謝謝你。”
阿源看着眼前巍峨的體育館,隻覺得頭皮發麻。
想象不到——
想象不到那樣在閃光燈下耀眼的少年跳躍在鞍馬上,是如何甘心的留在那錄影室六尺方台上的。
跟着立牌的指示到了體操訓練的地方。
但是體操訓練有很多個訓練室,不知道具體表田裡道是在哪一個。
正當阿源想着該如何找到表田裡道所在的訓練室時,剛巧看到了之前分别的熊谷光夫。
他身邊還站着一個黃頭發的少年。
是兔原跳吉。
談話聲隐隐約約,聽不清,隻知道幾句後,兩人結伴離開了。
倆人離開後,阿源走到那間訓練室,推了門。
偌大的訓練室裡,成列着體操的各種器材。最醒目的就是鞍馬和吊環。那樣高大,高大的好像是逾越不過去的山;那樣長遠,遠的好像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未來。
少年雙手纏着繃帶,手指尖還殘留着白粉狀的東西。他坐在教練長椅上低着頭,看不見他的臉。碎發被汗水打濕,好像還滴着水。
“表田裡道。”
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他明顯渾身一哆嗦,随後微微擡頭觀察來人,站了起來。
“你好。”
你好。
他這個時候,并不認識她啊。
對啊,确實是。
他這個時候,才二十一歲。
少年的臉上還帶着未入社會的稚嫩,因為疑惑而微張的薄唇還帶着微微的喘息。
那雙亮閃閃的眼睛——
是阿源認識表田裡道以來,從未見過的光。
獨屬于表田裡道二十一歲,驕傲又孤獨的光。
“你好?”
看着眼前的女人愣愣的,21歲的表田裡道歪了歪頭,再次喊了一聲。
“表田裡道。”
她再一次喊了他的名字。
“是。”
“和我戀愛吧!”
“……诶?”
寝室。
“好想變得有趣啊……”
喝醉的兔原跳吉躺在床上,語氣飄忽,“為什麼聯誼的女孩子都不喜歡我啊。”
熊谷光夫嫌棄地推了推兔原跳吉,“不要在我的床上耍酒瘋,滾去你自己的。”
表田裡道捏着手裡的啤酒罐,沉默着沒說話。
剩下兩人也習慣他總是沉默,戳一下動一下的狀态,也沒有管他。
直到——
“那個……”
兩人把目光落在他身上。
“我有女朋友了。”
熊谷光夫:“?”
兔原跳吉:“!”
“什麼?!裡道前輩!?你有女朋友了!?不可能吧!你明明一心全部撲在體操上怎麼可能有女朋友啊?騙人!我不信!誰啊?不會是我們經理吧!她表白了嘛?!不是吧——裡道前輩————”
相對于兔原跳吉一遍又一遍的質問,熊谷光夫顯得鎮定的多。
隻是表情也是遮掩不住的意外。
“嗯……談的那位聽說很漂亮的學姐?”
“诶?!不是吧——雖然說我覺得學校裡隻有那個學姐配得上裡道哥啦。”
“不是。”表田裡道低垂着眉眼,捏了捏啤酒罐發出嘎吱聲。
“我和她,今天第一次見。她說她叫九條源。”
熊谷光夫:“!”
兔原跳吉:“?”
“這是詐騙吧?!學長!快分手啊裡道前輩!完全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怎麼可能第一次見面就在一起?!明明前幾天問你有沒有女朋友你還說沒有的啊!!!”
“你不是也自己去兔女郎酒吧希望裡面的兔女郎和你出來。”
“……這種時候請不要拆我台。”
“你沒有台。”
“熊谷,你好狠的心……”
吵吵鬧鬧聲,轉移了話題,偏向了奇怪的地方。
表田裡道把剩下的啤酒一口悶了,然後精準地吧瓶子扔進垃圾桶,躺倒在了自己床上。
“要睡覺了嘛裡道前輩?”
“嗯,明天早上還要訓練。”
“哦!說起來我也有早訓。”
“那晚安,裡道前輩。”
“嗯,晚安。”
阿源發現,原來表田裡道他從大學就開始用本名作為LINE名字了啊。
【茉莉茶】:在幹什麼?
【表田裡道】:訓練。
【茉莉茶】:最近可以再去找你嘛?想見你!
【表田裡道】:嗯,可以。
【茉莉茶】:會打擾你嘛?
【表田裡道】:隻要你不在我跳起的時候突然抓住我。
【茉莉茶】:我會帶着慰問品來的!
訓練室的門沒有被關上,很顯然在為誰留門。
阿源拎着甜品,站在訓練室門口,并沒有敲門。
眼眸裡,倒映着男人漂亮的後空翻兩周加轉720然後精準落地,不偏不倚,沒有移步。動作完美的就如同希臘神話裡被仔細刻畫的雕塑般流暢。
手臂的肌肉崩起,握着馬鞍上的兩個凸起的把手,腿部繃直在馬鞍上借着腰部力道旋轉,如同蓮花瓣盛開。
直到表田裡道做完整個六項,才發現阿源已經坐在教練長椅上等他了。
“什麼時候來的?”
“嗯……你做自由的時候?”
“這麼早,為什麼不叫我?”
“被誤會要拽你豈不是很尴尬?”
“沒關系。”
“你在練個人六項?”
“嗯,AA。想試一下體力能不能跟得上。”
“那也沒有一口氣練的吧!所以吃點甜品補充一下體力?”
“……馬上要比賽了,我就不吃了。”
“什麼……哦,好吧。”
女人聽話地坐在一邊,沒有說話也沒有質問他吃一口都不行嘛之類的話,隻是自己打開甜品,然後一口一口自顧自吃了起來。
好像,她真的哪裡不一樣。
很多人看到他,都是一種看名人的眼神,目送他,或者大聲喊他的名字。甚至曾經出現過訓練室外圍全是觀看他訓練的人。
直到後來和管理老師說過之後,老師允許他有一個單獨的訓練室,并且允許上鎖。
逐漸的,來圍觀的人都會被擋在門外,就不再過來了。
也會經常在各種比賽場合之後或者節日,收到很多禮物和一些包裝完美的巧克力。多是托兔原跳吉帶回來的。熊谷光夫會拒絕,但是前者比較随和,因為他都會直接讓他吃掉。
一開始兔原跳吉是拒絕的,覺得不論怎麼說都是别人的心意。但是發現他确實一口不吃,禮物也完全不會拆之後,半推半就地接受了。
他見過很多女生,會哄小孩一樣哄他,請他務必吃一口自己做的東西,或者百般撒嬌讓他收下。
她的眼裡,沒有那樣崇拜的神情,也沒有期待和他有什麼真正感情上進一步發展的欲望。
他想,鬼使神差答應和她在一起,出自于這方面的原因吧。
“你不是體育大學的學生?”
“啊……嚴格來說,現在應該在上小學。”
“?”
表田裡道突然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了。
阿源笑了笑,“嘛嘛~總之現在不是休息嘛!要不要想想看之後打算做什麼?畢竟比賽不能比一輩子吧?”
沉默是渲染在空氣裡的。
“除了體□□還……唔!”
突然被捂住了嘴巴,表田裡道吃驚地看向阿源那種近在咫尺的臉。
“啊啊——不會有人會說那種什麼‘除了體□□還能幹什麼'這種完全沒有志氣的話吧?不會吧不會吧?真的嗎真的嗎?哇塞哇塞!”
剛剛真的打算說的表田裡道:“……”
“人生其實很長哦,十年間,或者五年間,會遇到什麼事,什麼轉機都是非常未知的事情。就像現在,你甚至不知道自己一個月後會在哪對吧?”
“一個月後應該會在世錦賽的個人……”
“我說話的時候你不要插嘴。”
“……對不起。”
“你是用這段話說服你自己的嗎?”
“嗯?什麼?”
“就是——”表田裡道扯下阿源虛捂在自己嘴上的手,“你的表情告訴我,其實你并不承認這樣的說法。”
“……總之,未來有很多可能,尤其是你。”
阿源去找了正在上小學的自己。
小女孩背着粉色的公主書包,站在學校門口,眨着濕漉漉的眼睛。
“小朋友,你的媽媽還有沒有來嘛?”
小女孩看到阿源,警惕地看着她,“我媽媽一會就來了!”
見小時候的自己非常緊張,阿源忍俊不禁,她蹲下來和自己平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