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嘯行一坐下就呼噜呼噜迅速解決掉了自己的一碗方便面,再一擡頭,看到李柏舟還在用勺子在粥碗裡繡花。
“你再吃點,”他勸道,“吃個飯和喂雞一樣。”
李柏舟被他逗笑,幹脆撂了勺子:“今天這會開完,大家要恨死我了。”
“到底還是說出來好些,不然天天暗地裡使絆子不是更難纏?”李嘯行搖搖頭,“這事總歸要鬧出來才能收得了場。”
“明槍或者暗箭,說到底也沒什麼分别。”李柏舟從口袋裡摸紙巾出來擦嘴,卻發現口袋裡是李嘯行的手帕。
“你這是貴的還是便宜的?”他拎起來左右看了看。
“我忘了。”李嘯行誠實地回答,“對了我跟你說個正事,我準備接下來幾個月搞一個生産大會戰。”
李柏舟皺起眉:“會戰?怎麼,任務壓線太厲害了?”
李嘯行接過手帕揣回兜裡:“是,還有就是想把今年的活都趕一趕,到冬天天氣一冷,車間施工就困難了。”
“你先跟我說,是想讓我寫方案呗,”李柏舟彎了眼睛,“剛忙完三體系的第一階段,你就給我接上個會戰,然後是三體系終審,接着做下年責任制,年終總結。真好,今年的活兒你都給我派完了。”
“能者多勞嘛。”李嘯行露出虛假的笑容,“再說,這獎罰你來定,到時候獎金一下去,誰還恨你?愛你都來不及。”
李柏舟懶得說話,咳嗽了兩聲,懶懶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眼睛。
李嘯行看出他強撐:“累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嗯,你那個會戰方案什麼時候要?”李柏舟撐了把椅背起身。
李嘯行假裝思考了兩秒:“就……下周一開會時宣布?”
李柏舟動了動唇無聲地罵了他一句:“你周一要現在才說?行吧,我這周末加個班,不過話說前面,我下周請個假,回趟家,前幾天我爸說身體不好,我帶他去檢查檢查。”
李柏舟一邊說一邊自顧自往外走:“你回嗎?”
他們倆的老家離得不遠,在同一個城市的不同縣鄉裡。
“我不回了,我下周有個調研。”李嘯行跟在後面答道。
李柏舟走到門前自然地停了一下,退半步側了身讓李嘯行先走出去。
好像短暫的輕松相處結束了,他們又變回了死闆的上下級。
“那我替你去家裡轉一圈吧。”出了門之後李柏舟接着說。
李嘯行走在前面首肯道:“嗯,給我媽拿箱方便面,她愛吃這個。”
李柏舟的步子頓了一下,大概是成功忍住了吐槽,沒吭聲又跟了上來。
“聽到沒啊?”李嘯行聽他不答話,還扭身去追問。
李柏舟臉都黑了:“……絕不。”
轉天下午,柳葉站在李柏舟辦公室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裡面隐約窸窣響動了幾下,這才傳來李柏舟的聲音:“請進。”
她推開門看到李柏舟沒在辦公桌前坐着,而是坐在待客的長沙發上,正從茶幾底下摸出煙來。
擡頭看到是她,李柏舟又把煙盒放下了:“什麼事?”
柳葉戰戰兢兢,把手裡的假條往前遞了遞:“那個,舟總,明天周五,我想請個假……”
李柏舟皺眉接了假條,沒做聲。
柳葉有點忐忑,又補了一句:“……想回趟家,我都一個月沒休息了。”
李柏舟右手拿着假條,左手擡了一半,似乎是要指自己的辦公桌,卻是擡了一半又放下了。
他把手裡的假條換了個手,這才用右手重新指了指桌子那邊:“給我拿支筆。”
聽他的意思,應該是同意了。
柳葉如釋重負,“哎”了一聲,跑過去從李柏舟的筆筒裡拿筆。
李柏舟的桌上雜七雜八放着很多東西,沒看完的文件,沒清理的煙灰缸,攤開的本子和便簽紙。
柳葉目不斜視,一支筆剛抽出來,李柏舟辦公桌上的電話忽然響了。
她吓了一跳,手一抖差點把筆又掉回去。
柳葉擡頭看了眼李柏舟,李柏舟沒什麼表情地擡了下頭,示意讓她接。
這種情況躲是沒法躲了,柳葉吸了口氣拿起電話:“喂,您好。”
那邊靜默了兩秒:“嗯?我打錯了?”
這個聲音……
“李總?”柳葉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快吓哭了。
坐在那邊沙發上的李柏舟緩緩開口,救她于水火:“我去見他。”
“哦,李總,舟總說他去見您。”
“好。”李嘯行直接挂了電話。
柳葉也小心把電話放好,一時陷入了我是誰我在哪我該做什麼的困境。
“筆。”李柏舟好心地提醒。
“哦對。”柳葉這才發現自己手裡還攥着一支筆,趕快拿給李柏舟簽字。
“去吧。”李柏舟簽好字便把假條遞還給她,“給人事部存檔。”
“嗯,謝謝舟總。”柳葉千恩萬謝,出門的時候轉身給李柏舟帶上門,正好看到李柏舟撐着茶幾起身。
剛才,李柏舟應該是在沙發上躺着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