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平常,劉貴一個大男人抹眼淚這事,定是要遭了人笑話。可眼下不但沒人笑話他,反到是好多漢子跟着一起紅了眼。
因為,他們擔心,他們害怕。
這還是自逃荒近一年以來,第一次如此的害怕失去。
他們這也才發現,原來不知不覺間,他們早就将彼此當成了家人。
大人們被失而複得的氛圍渲染,訴說着各自的擔憂,隻有孩子們關注的他們有沒有獵到獵物。
幾個孩子繞過了謝惟安,往人群後面走去,眼睛瞄着他們的腰間,期待着那裡會綁着野雞或是野兔。
突然,有孩子發出了尖叫。
衆人這才順着尖叫聲望去,這不看不知道,一看還真是吓了一跳。
隻見隊伍最後面的王二,背上扛着個東西。
個頭瞧着不小,起碼好幾十斤。再瞧那身皮毛,順滑光亮,呈煙褐色,還帶着白斑花紋。
好多人都不曾見過此等動物,紛紛的繞到了王二身後,想看個究竟。
“這……這是鹿?”
有人認了出來。
王二得意的将肩膀上的獵物颠了颠,半點沒有要放下來的意思。
還是徐四過來拍了他一巴掌,他這才不情不願的将獵物放到了地上。
也是在這時,衆人才徹底看清這獵物的模樣。前面那人說的沒錯,這正是一頭梅花鹿,此時已經沒了生氣。
衆人也在這時候才得知,為什麼謝惟安他們這麼晚才回來。
原來是謝惟安一行人進了山,去了查看昨日下的套子,運氣還算不錯,竟還真套到了三隻野雞跟兩隻野兔。
一行人收拾好野雞野兔正要下山,突然竄出兩頭野鹿,一雌一雄。頓時,謝惟安眼裡放出光來,将手中的野雞交給了徐四,便朝着鹿追去。
謝惟安是獵戶,身手敏捷,可其他人不是。
等衆人反應過來時,謝惟安早已不見了身影。他們一行七人,一道上山來的,自然要一起下山。于是徐四帶頭,帶着餘下的人往深山裡走,尋找着謝惟安。
哪曉得他們走錯了路,與謝惟安岔開了。
等謝惟安獵到了鹿回到原處時,哪裡還有半個人影。
謝惟安一拍腦門,心道壞事,怪他太心急了,光顧着追鹿,結果把大家夥兒給丢了。于是謝惟安扛着鹿,又在山裡尋找起徐四他們。
直到虞薇念帶着人進山,先是遇到了扛着鹿的謝惟安,得知了事情的原委後,兵分兩路的幫着一起尋人,最後在太陽快下山時,終于将人給尋着了。
聽完事情的經過,李氏雙手合十的朝着天拜了拜,口中念念有詞:“萬幸,平安回來了就好,平安回來了就好。”
也在這時,大家夥才想起來地上的那頭鹿。
“我的天爺哎,老婆子我過了大半輩子,還是頭一回見着鹿。”
“别說您老人家了,我也是頭一回見。”
張娘子抱着孩子也圍了過來,啧啧了兩聲:“你們那地兒沒山,所以沒見着過鹿。我娘家就住在山腳下,小時候上山裡,倒是見過兩次活鹿。不過要說獵,我們村還沒人能獵到過鹿呢。這東西,精得很,膽子又小,難獵。”
“若是容易獵到,也就不會那麼精貴了。”
“就算這玩意兒好獵,照樣精貴。”
徐四背着手:“這鹿全身都是寶,鹿肉味美鮮嫩,乃是上等的佳肴。而鹿血鹿鞭,則能壯腎陽。”
“不過要說這鹿全身上下,最值錢的當屬鹿茸,不止能壯腎陽,更能益精血,強筋骨,調沖任,托瘡毒。”張天成插了一嘴。
說完,張天成捏了捏下巴,有些惋惜:“可惜,謝大哥獵的是頭雌鹿。”
“管它是雌是雄,咱們有肉吃就行。肚子都填不飽,要壯什麼腎陽。就算壯了陽,咱也無處洩火。”
王二的話,引得漢子們哈哈大笑。
婦人們則剜了他一眼,劉貴媳婦更是啐了他一口,叉着腰罵道:“好你個登徒子,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就說些亂七八糟的葷話!我嬌嬌,還有胡家的秀秀,她們還是黃花大閨女呢!”
“我……我……我哪有說什麼葷話。我不過是說了鹿茸的功效,我……”
王二還欲反駁,眼睛似有似無的瞟了瞟胡秀秀,聲音愈發小了下去。
劉貴媳婦還要再罵,被李氏攔住,道是天都要黑了,還是先做飯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