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淮透過雪鸮的眼睛,觀察到高階冰屍在屍群中露了頭,越雲臣小隊已經撤出,千裡之外的援兵蓄勢待發。
他考慮方方面面每一個人,确認無誤後果決下令。
巨大的陣紋空中如同張開一個個眼睛,狂暴的靈力在醞釀,待一聲令下後,對準引陣中央萬炮齊發,整個空間都燒灼扭曲了,擊中目标的巨大沖擊在整個山谷回響,大地都震了三震。
持續攻擊下,玉哀關一片硝煙,冰屍血肉橫飛。但要徹底打死其中的高階冰屍還不夠。
姜淮正要下令施放第二波攻擊,一道強大可怖的力量從引陣中央爆發,甚至壓過了衆兵将的合力,兩兩相撞之下,一切化為齑粉。
引陣……被毀了。
道紋張開,純正的道法之力籠罩玉哀關,姜淮通過雪鸮看得清楚,不由瞳孔一縮。
越雲臣正好帶人趕到,至此五百士兵全須全尾。
“他是人修。”
姜淮肯定地說。
不用通過肉眼,本源之力可以區分種族。但那人對修為遮遮掩掩,體質又太不尋常,他第一次看走了眼。
“我去,這誰能看出來。”越雲臣也很驚訝,“中州修士怎麼會來這種地方尋消遣……他不會真的遭遇變故失憶,也忘記如何動用靈力了吧。”
“雖然引陣被毀,但目的已達成,你先帶人回去交差,我自己去城中看看。”
越雲臣堅決反對。
“不行!你作為将領,為了一個人就要不顧手下單獨行動,你知道關外多危險嗎?現在應該一起回程。”
“回程?”姜淮微微勾唇,“不,你盡管讓王杉相信我死外面了。”
王杉就是北騎大營的總将。
他倆多少年默契,越雲臣馬上反應過來。
王杉本想借此除掉姜淮,反而讓他以少勝多更添威名,回去以後指不定如何發難,而他們布置齊全,可以先發制人。
“北境本來就是我姜家的地盤,王杉作威作福這麼久,也賺夠他這條賤命了。”
姜淮冷聲說。
姜家世代守衛邊境,卻成了皇家的眼中釘。他的兄長,前總将剛戰死不久,就派來一個世家草包頂上。
而他姜淮,姜家最後的後代,十二歲上戰場,指揮大小戰役獲勝十餘起,隻有一個末品将軍名頭。
王杉根本不會領兵,這幾年在他的有意設計下出盡糗相,早已失去威望,相反姜淮風頭正盛,要想扳倒王杉隻需反戈一擊。
如今時機已到。
越雲臣還是覺得他單獨行動有些冒進,姜淮留下一句“留意我的消息”就拍馬離開。
越雲臣無語凝噎。
姜淮這種人,做一件事至少要達到兩個目的。
他剛剛怎麼會以為他真心沖動想救人呢?
陣法毀天滅地的力量之下,冰屍血肉橫飛,滿地殘肢中,一個元嬰期高階冰屍緩緩站起,朝前方投去貪婪的眼神。
前方,師劍辰碾碎了周身禁锢,長發衣袍自動,瞳孔呈耀金之色,呼吸吐納之間仿佛有金色光點彙入空中。
如果說體内正常靈力流動如溪水潺潺,那麼他的此時就如江河入海,爆裂的靈力仿佛要灼燒他的理智,卻燒不掉心中的憤懑。
師劍辰想,他從小遵紀守禮,待人真誠,為什麼會喜歡江淮這樣和他完全相反的人。
但既然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喜惡,他就隻能身體力行,教江淮不要随意踐踏别人的信任,掌控别人的感情,至少在這個幻境内。
這個高階冰屍,平日裡的智商堪比正常人,但現在有誘餌在前,再加上受傷讓他理智脫離,分辨不出危險來,直直撲向師劍辰。
“别擋路。”
金色皲裂般的紋路爬上師劍辰的臉頰,他現在已然失控,封印岌岌可危,唯一的念頭就是找到江淮。
鎮守一方的元嬰期高階冰屍,從一個變成兩半,隻需一招而已。
前赴後繼的屍潮沒有半分遲疑,被從以師劍辰為圓心的密刃劍光攔腰斬斷,高的矮的統統削平。
場面十分兇殘。
姜淮到的時候,就看見這一幕。
他當機立斷,搭弓射箭。
一道箭矢搭載巨力,勢如破竹,向師劍辰後心而來,他察覺到了,根本沒動,箭矢在距他半米處穩穩停滞在半空。
“小心!”
最熟悉不過的聲音讓師劍辰分了神,下一秒,更快的箭矢穿肩而過。
……又被他騙了。
這一箭打斷了他,失控時浮在半空的師劍辰像斷了線的風筝一樣跌落在地,姜淮飛馬趕來,臨到了也不停下,從馬背上探下柔韌勁腰揪住師劍辰後心衣服将他抛上馬背,勒馬轉彎,在後圈所剩無幾的冰屍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堂而皇之從大門離開。
整個過程一氣呵成,十分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