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利刃撕開鱗甲,冰涼的刀尖攪動着血肉時,鏡流已經聽不清外界的聲音了,因為疼痛,這條漂亮的小蛇拼命地掙紮着。
然而,心狠手辣的偷獵者又怎能容許到手的獵物逃離自己的掌心?被四人牢牢束縛住的的鏡流,根本無法做出什麼有力的反擊。
那籠罩着死亡陰影的刀尖越來越往下,鏡流掙紮的動作也越來越劇烈。
生死一線……
大腦一片空白的鏡流,并不願就此離開這個世界,動物的本能讓他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求生欲。
“嘶……”
鏡流發出了一聲尖嘯,這刺耳風鳴聲如同砂紙摩擦樹皮一般,沙啞至極。
一瞬間,那雙盛滿星河的金色瞳孔被血絲覆蓋,從未面對過如此危機的鏡流,在強迫自己定下心神無果後,選擇遵從野性直覺的他,直接放棄了冷靜的思考。
這條嬌氣的小蛇好像忘記了頸間卡住的匕首,他奮力一掙!
在這樣的蠻力反抗之下,抱住鏡流軀幹的四個酒囊飯袋被生生掀翻,他們滾作了一團,“哎呀,哎呀”地叫着。
緊接着,鏡流雙眸噙着淚,忍着脖頸間的痛意,甩着尾巴,學着記憶裡的飔風那樣,長尾鞭子似地抽在了劉華實的眼睛上。
這個老練的偷獵者沒想到這條蛇還有反抗的力氣,一時不察,他短暫失去了視覺。
啐了口唾沫,劉華實罵了一聲,對着同伴語氣不善地厲聲呵斥,讓他們滾起來把蛇抱住,鏡流趁機抽出了毒牙。
然而,小蛇的頭卻依舊被這個可惡的人類死死捏在掌心,他努力了半天,但卻始終咬不到人,反而令匕首卻陷越深。
眼睜睜看着那四人在領隊的呵斥下,連滾帶爬地站了起來,鏡流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像是徒勞的。
這群偷獵者就要再一次束縛住可憐的小蛇時,灌木中出現了窸窸窣窣的鱗甲摩擦聲,這片領地真正的主人回來了……
看着鏡流身上溢散的血迹,飔風把五人的面容與氣息牢牢記在了心裡,尤其是那個還在傷害鏡流的人……
“原來,是你啊……”盡管去年飔風隻是跟劉華實打了個照面,但對這個打傷自己的人,飔風是如此的印象深刻。
舊恨還未消,如今又增新仇,這隻惡心的猴子必須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冷漠的目光掠過那雙貪婪的眼睛,憤怒到極點的飔風現在無比的冷靜,他擺動着長尾,無聲地吐了吐信子,暴虐的殺意逐漸填滿了那為鏡流跳動的心髒。
“嘶——”
劉華實聽到了一聲風鳴,但剛才被小蛇傷到,他的視線有些模糊。這個經驗豐富的偷獵者環視了一圈,沒找到發聲的東西,放松了些許警惕的他把視線挪回了鏡流身上。
“小東西,任憑你再怎麼兇,今天你不給我死在這裡,我老劉就把名字倒過來寫!”
說完,這個臉上布滿風霜的偷獵者瞥了一眼還沒緩過勁的同伴,嫌棄地啧了一聲,指望不上這些人幫忙的他打算自己來,總歸這條蛇已經跑不掉了。
遊曆過大江南北,殺過老虎宰過獅子的他壓根就沒把鏡流的攻擊力放在心上,他晃了晃手裡的匕首,鏡流頸部的傷口又被撕裂了不少,他發出了哀鳴。
這聲音讓劉華實眯了眯眼睛,代表勝利的笑意挂在了他的臉上,突然,他想起了什麼,直直把匕首拔了出來,鱗甲又一次被穿透的鏡流疼得已經發不出聲音了。
“差點忘了。”
說着,劉華實把沾滿了蛇血的匕首随意往褲腿上擦了擦,别回了腰間,旋即,那隻粗糙的手從兜裡掏出了一個玻璃瓶,放到嘴邊,斑駁的黃牙咬住瓶口處的塞子,往上一拔。
“小東西,你還有液體黃金呐。”模糊不清的話語從那張滿是煙臭味的嘴裡落下,他拿着這個勉強還算得上幹淨的瓶子就要往鏡流嘴裡塞。
他甚至開始幻想之後能得到多少回報了。這個滿心滿眼隻有手裡蛇的偷獵者,撥動着心底的算盤珠子,已經開始盤點這次的收獲了。
但這一次他注定得不到任何東西。
“呼——”
風嘯聲響起的瞬間,一直等待時機的飔風動了。
*
他的出現驚呆了在場的衆人,這條身長五米多的巨蛇吓壞了偷獵者們,除了劉華實。
隻是他并不是不在意,而是他已經看不見了。
那對鋒利的尖牙死死釘住了他的鼻尖,在破開人類脆弱皮膚的一刹那,飔風注入了牙管裡積蓄許久的毒液。
“啊——碰——”
劉華實哀嚎了一聲,手舞足蹈的他已經顧不得手裡的蛇了,被松開的鏡流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