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邊,日光被厚重的雲層蒙蔽,隻餘暗色的烏雲在雨林上空稱王稱霸,随着如珠似落下的雨露,隐約的白光刺穿了茂密的林葉,推着因風拂過而簌簌作響的樹枝,擠進了鏡流與飔風的新家中,微微照亮了昏暗的巢穴。
整潔中透着一絲淩亂的羽絨小窩中,在飔風懷裡睡得四仰八叉的鏡流甩了甩尾巴,将尾尖搭在頭頂,整條蛇目光空洞地往飔風腹鱗處鑽,他還醉在夢境裡,不知道夢見了什麼,一會兒蹙緊面鱗,一會兒又開心地将蛇信探出,看起來夢中的劇情應該很是驚心動魄。
隻是微弱的光晃了晃鏡流那無法合上的圓瞳,光線刺激着昏睡的小蛇,不由分說就要喚醒他,于是睡得有些不安生的小蛇發出了抱怨的呓語。
“不要,光,讨厭……”含含糊糊說出這樣的話,旋即,趨暗逼光的鏡流不斷向身邊的飔風靠近,整條蛇幾近埋進了那寬大的腹鱗下。
“嘶——“”剛醒不久的飔風被鏡流拱來拱去的動作鬧得不太安生,他環了環身體,靠着肌肉運動将尾尖扔到了窩沿,看着在即使在睡夢中也絲毫不減可愛的漂亮小蛇,那雙墨色的圓瞳中滿是寵溺。
“好,不要光。”他無聲地回應着鏡流的話,即便小蛇現在壓根聽不清他在說什麼,但這樣極有默契的交流仍舊讓飔風心花怒放——他們會是最心意相通的愛侶。
讓神思弛遊在對未來的幻想中,在一次又一次血液迸發的跳動間,飔風的心髒裡斥滿了迷蛇的愛與渴慕。
他忍不住蹭了蹭熟睡的小蛇,比起未交付真心時那稱得上魯莽的動作,如今的他對鏡流的愛撫輕柔到了。
光滑厚重的鱗片如微風般吹拂過鏡流絢麗的鱗甲,睡夢中的小蛇不禁昂起頭,徹底貼在了身前這條蛇的鱗片上。
感受着腹部由于鏡流的緊貼而升高的溫度,飔風輕輕彎起了唇角——這是小蛇開心時的标志動作,雖然他不明白為什麼一條蛇要這樣做,但對鏡流的一切都極其喜愛的他,也習慣了在内心極度愉悅時,做出這樣的表情。
“嘶嘶”了兩聲,努力克制着自心中噴湧而出的笑意,飔風将頭靠在尾邊抵在窩檐,龐大的體型帶來的陰影完美地讓鏡流藏身其中,徹底擋住了那本就不算強烈的日光。
再感受不到晨光的照射,鏡流蹙緊的面鱗瞬間舒展,他的尾巴左右擺動着,徹底放下了防備,再次陷入沉睡。
在鏡流平穩的呼吸聲中,原本打算現在就出去捕獵,等小蛇醒來就将今天的飯喂到他嘴邊的飔風,打消了外出的念頭。
在現在的他眼裡,沒有什麼是比守着心愛的小蛇更重要的事情了,除非真的有東西覺得自己活過了,找死到想要來挑戰正處于護蛇期的眼鏡王蛇……
飔風的眼中凝起了風暴,那它會跟那天騷擾小蛇的那條蛇一樣,連屍體都不會留下。他吐出了信子,漫不經心地想起了那條手下敗将的下場。
更何況,将頭緩緩垂下,親昵地用信子蹭了蹭鏡流的頭頂,如果當着鏡流的面捕獵,在小蛇面前展示自己的強大,這是生物本能所告訴他追求愛侶的辦法。
他越是強大,就越容易博取伴侶的愛重,畢竟自然界裡沒有什麼血腥殘忍,克制的殺戮也并非瘋狂的代表,這條極度渴望得到鏡流贊賞目光的蛇,無師自通長滿了心眼。
蛇頭輕輕倚在了鏡流頸部的鱗甲間,撤銷了今日的捕食計劃,飔風圈着自己的珍寶靜靜休憩着。
今天的兩條蛇都沒什麼要事,在昨日才确定關系的他們享受着這在雨林中算得上平靜的甜蜜時光。
巢穴外,風雨聲不絕……
*
“飔風!”
腹鱗朝天,整條蛇身上能使勁兒的部位都被那根讨蛇厭的黑色尾巴壓制住,鏡流發出了驚呼。
他難以置信地看着飔風吸貓一樣愛撫地蹭着自己的鱗甲,蠕動着尾巴想要翻過身,但被今日跟小蛇交流不足的飔風拒絕了。
“昨天跟我表白的是你,鏡流,”這條威猛的眼鏡王蛇停止了動作,将頭湊到鏡流面前,眼巴巴地看着心愛的小蛇。
“你今天一整天都在睡覺,我叫了你很多次,但是你可能太累了,我怎麼也叫不醒你,我很想跟你說說話,一條蛇醒着真的很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