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奴看着空蕩蕩的院子,有些恍惚。她來過,又像是沒來過。
他又在院中坐了許久,三更已過,他仍舊毫無困意。
次日醒來,沈昭腦中忽然有一個猜測。
侍女按照她的吩咐,将破奴叫來後便離開了。屋内,隻餘二人。
沈昭示意他伸出手來。
當看到雙手布滿繭子,她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他會武功。
昨日,她離的那麼遠都被他發現,要麼他聽力過于常人,或者他是習武之人。
沈昭靈機一動,拿起桌上的杯子便往他身上扔。
破奴一個側身,一個伸手将杯子牢牢握住。
沈昭發現他表情震驚,不可置信,趁機又扔了一個茶杯。
他這次雖然反應慢了些,可還是将杯子接在了手中。
他武功,要比自己想象中還要高強。
他既是示意,那是不是說明,他隻是暫時忘記自己會的東西,并不代表他不會。
她叫了春黛進門,讓她教他識字。
春黛看了看一旁的破奴,呵呵一笑。她覺得這人看起來不太聰明,但還是應了下來。
春黛寫了幾個字遞給他:“這幾個字念……”
破奴聽她念了一遍,竟直接會了。
春黛不可置信,連忙看向沈昭。沈昭并不意外,這人食指有繭子,應該是書寫導緻。
沈昭遞給他一隻毛筆,示意他寫字。
破奴猶豫接過,竟能直接在紙上寫了一句詩。
隻不過這句詩,怎麼越看越像是……常抱懷亭骨?
沈昭在他寫下三個字的時候,立馬叫停。
兩人不約而同,看向沈昭的眼神滿是疑惑。
沈昭看着那幾個字,心中莫名一陣心慌。她打發春黛出去後,這才讓破奴繼續寫。
他最後,竟然直接寫了一首完整的詩。
沈昭壓下心中激動,在紙上寫下:你知道這首詩的含義麼?
破奴看着字,思索了一番後答道:“不知道。”
沈昭頓時明白了,昨天他并非不識字,而是在思考。
她又寫下:你知道這首詩的來曆麼?
“不知道。”
沈昭有些洩氣,是不是,是她想多了?他怎麼會覺得,這人與詩有關……
他忽然開口道:“我覺得,你有些熟悉……”
*
臨縣幾乎已是人去樓空的狀态,除了幾個商鋪還在開着門。
裴如瑛覺得,這裡更像是一座空城。
他後來得知,女孩叫還英。她熟悉這裡,如今正帶着侍衛尋災民。
她說的沒錯,大半的人都死在這場疫病。
裴如瑛從她身上,看到一股堅毅。面對生死的從容,面對困境的不迫。
侍衛從早上尋到了晚上,這才将災民統計完。同時,裴如瑛将所有水源都排查了一遍,确保沒問題。
夜間,裴如瑛正在核對災民冊時,還英敲門而入。
“何事?”
還英沒說話,直接将一打紙放在了他面前。裴如瑛疑惑,拿起一張看:上面記錄了疫病的救治之法。
“你從何處得來的?”
“一個哥哥給我的。”
裴如瑛倒是對她口中的“哥哥”有些好奇:“可否告知他是誰?”
“他不讓我說。”随後,她又添了一句,“但你可以猜。”
裴如瑛思索後問道:“他不是南涼人。”
還英點頭,眼中滿是驚訝。
“我認識他?”
還英:“這個我也不知道。”
“衛國人?”
還英搖頭。
“齊國,趙國,蜀國?”
還英搖頭。
“那就是……燕國人?”裴如瑛說這句話時,幾乎是确定的語氣。
還英點頭。
“那你們上次見面,是在幾日前麼?”
“不,是在好幾個月前。”還英歎了口氣,“算了,我還是告訴你吧。他是燕國人,在我與爹娘來的時候他便在這裡了,這些東西也都是他給我的。”
裴如瑛看了,這堆東西,有一部分是來源于他自己的書。“他長什麼樣子?”
還英回想到:“很高,不瘦也不胖,他的鼻尖有一顆痣。”
裴如瑛忽然想到,那日在破廟中遇到的一行人。那個給孩童喂粥的男人,鼻尖也有痣。
“三十歲左右,笑起來眉眼彎彎?”
“對!你怎麼知道?”
他開口道:“我見過。”
裴如瑛當初見他之時,心中便感覺此人并非災民。“那他為何要離開這裡?”
“那些大伯都喜歡叫他小林,所以我也隻知道他姓林。”
裴如瑛有些混亂,燕京,那首詩,臨城,還有那位姓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