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湊過去攔下,“這是做什麼呢?”
那些人看向墨染:“他偷了我們家東西!”
“多少錢,我賠給你。”墨染邊說,邊掏錢。
“五十文。”
墨染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五十文,至于這樣麼。他扔給那人一兩銀子:“不用找了!”
衆人得了錢,立馬退下。
被打的那人緩緩從地上爬起,跪在地上。
或許是看到故國留下的痕迹,也或許是同為燕國人,沈昭發了善心。
沈昭将墨染的錢袋子搶了過來,墨染剛想說話,可瞧見自家主子的表情,識相的閉嘴了。
她正要朝那人走去,齊琅出去擔心将她攔下:“阿楚不可,我們不清楚這人來曆,萬一他傷了你怎麼辦。”
沈昭看了眼墨染,示意他沒事。
當沈昭将錢袋子遞給那人瞬間,他擡起了頭。
對上那雙眼睛,恍若隔世。沈昭記得這雙眼睛,清澈幹淨。
三年前,她救下的那個男孩。
少年卻并不認得她,眼中唯有陌生,他也沒接她手中的錢袋子。
墨染本來就氣,沒忍住道:“喂,我們家姑娘好心給你錢,還不快拿着。”
路過的男子見狀,開口道:“這人啊,好像撞壞了腦子。”
沈昭注意到他頭上的傷口,這才反應過來。
齊琅問她:“既如此,阿楚想怎麼辦?”
沈昭猶豫:救下他?
“我知道,他是燕國人,阿楚想救下他。”
沈昭聞言,怔愣。
沒等沈昭作答,齊琅直接道:“墨染,将人帶回府上。”
他察覺到了,她眼底的一絲動容。隻要能讓她開心,哪怕一點點也值得。
回到府上,侍女帶着那人去清理了一番,這才又帶到沈昭跟前。
侍女打趣道:“方才髒兮兮的看不出來,這洗幹淨了也還算上是個眉清目秀的少年郎。”
沈昭思索一番,讓侍女拿了紙筆來。
她在紙上寫下:你是誰。
侍女遞給那少年看,可他隻搖了搖頭。
沈昭這下“識字麼”遞給侍女,示意她開口問。
“我們姑娘問你識字麼?”
“不。”他終于開口了,少年的聲音清爽,如山間清泉叮咚。
一旁的侍女花癡的捂嘴笑,随後又立馬嚴肅了起來。
侍女看着沈昭紙上的字繼續問:“記得名字麼?”
少年愣住,思索良久才到:“昭。”
沈昭愣了一下,忙寫:哪個趙?
少年答:“不知道,他們說的。”
沈昭看了一眼少年,寫下:以後你叫破奴如何?
他曾是别的的奴隸,既如此,那便叫破奴。
侍女轉達後,他眼前一亮:“破奴?”
沈昭點頭。
侍女吩咐,讓他下去吧。
那人起身,卻在門口處停了下來:“你為什麼不會說話?”
一旁的侍女大驚失色,連忙上前将人推走:“你胡說些什麼呢你!”
這話要是傳到齊琅耳中,怕是不想活了。
沈昭看向侍女,難得見如此活潑的人,寫道:你叫什麼名字?
“婢子喚春黛。”侍女回道。
身旁的侍女經常換了一批又一批,後來沈昭也懶得問名字了。所以除了綠珠,其他人她一概不知。
星月疏影,靜夜無聲。
也不知是不是知曉齊琅就是王生的原因麼近日她總是失眠。
她起身推開窗戶,月光灑在一旁。廊前有枯樹,地上斑駁陸離。她撐着腦袋靠在一旁,卻發現。院中樹下,站着一人影,清瘦。
沈昭好奇,披了件裘衣便出去了。
好像,她還沒靠近就被他發現了。那人轉身,沈昭這才看清,是破奴。
破奴見是沈昭,有些無措。白日有人同他說了,他是“下人”,沈昭是“主子”。
他隻能學着别人的樣子,朝沈昭跪了下去。沈昭被他舉動吓了一跳,忙後退了一步。
破奴剛想說話,卻想起來侍女交代了,主人不開口,下人是不能先開口的。
沈昭見他不動,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起身。
破奴擡頭,有些愣神。
他不懂,為何這個看起來清冷的女子會如此親切。他看她如皎月,看她似星河。
沈昭見他如此,伸出手來,在他面前揮了揮。
破奴這才回過神。
她太好看了,不禁多看了幾眼。
沈昭面對他,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機緣麼?他當初為救他所以來了南涼,今日又在街上救下他。她的身邊,太多虛假的東西了。感情是虛假的,身份是假的,唯有三年是真的。
兩次相救,互為因果。
若沈昭沒救她,或許已經死在街頭。
沈昭看着他沒辦法說話,可破奴也不說話,兩人就這麼待着,看了許久的月亮。
起風了,沈昭的發絲被吹起,飄在破奴的臉上,他臉上癢得酥麻。
沈昭回頭看了他一眼,随後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