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以為甯驸馬是宸王推出來的人,用來攔住錦王。都已經考慮到長公主跟宸王的關系去了,結果跟他想的差了十萬八千裡。
他都忘記皇帝還能有私心了。
聽見少年的話,潭潇越先是下意識皺眉,然後瞬息撫平,溫和點頭。
“這是錦王即位之後才查出來的。”
因着這事,從來與新帝君臣相和的禹尚書失了他的相國位。
前世錦王通過禹侍郎深耕戶部,幾乎半掌戶部的錦王卻在隴安雪災中争輸了欽差位。
甚至都不是輸給宸王,而是一個驸馬。
再加上借此事走到官場的甯敬源後來親近宸王,給錦王帶去了極大壓力。
也怨不得錦王能将此事記上十多年。
潭潇越說着前世新帝即位後查到的消息,“太子下葬的時候依的是太子規格。後來陛下追贈太子為文德帝。”
“在封陵前,太子陵墓中的一切事物都變成了帝王規制,規模與奢靡比前朝末期都不差。”
陵墓開合的短短幾月,太子墓填進去了大順不止一年的稅賦,若非皇帝還從自己的皇陵中拆了不少好東西,還能花得更多。
想到這裡,潭潇越笑笑,語氣不乏輕諷,問道:“你說,這麼高的差額,該怎麼補?”
柳清霄安靜聽着,他知道大佬不是真的在問他。
果然,一點停頓的時間都沒有,潭潇越繼續說道:“我們的皇帝陛下,給兒子追了皇帝,就想要同等級的陵墓給他。卻又憂懼悠悠衆口,不願留下污名。生怕他寶貝兒子被人指責一點。”
“此次誇大隴安災情,用赈災銀來填補虧空。所以錦王注定争不到欽差之位。”
定安侯的疑惑現在徹底解開了,就是跟之前的思考差挺多。
這些天四皇子派系在朝中阻礙錦王的行為都沒有意義了。五皇子大概率也打了白工。
瑞王認為錦王不成行是因為宸王阻撓,宸王大概也是這麼想的,後來兩派又真的阻撓了。于是更加認定,也頗為默契。
錦王殿下舉世皆敵啊!
柳清霄又陷入思考,感慨道:“錦王還用不追究除夕夜刺殺換了殿下退出的承諾。虧大了。”
“是我提議的。”潭潇越解釋。
“原來是大佬。”柳清霄手指敲着腿點頭,表示明白了。
等等,好像有點不對,柳清霄從對政治活動的專心中分出一小塊腦花轉了轉世事人情。
除夕夜發生了什麼事?除夕夜天機閣女娘被實施斬首行動。
天機閣女娘是……潭潇越。
“咳。”柳清霄雙手握一起,低頭,羞愧道:“除夕夜的事情,我是真不知道。”
“不必在意。”潭潇越反而安慰對方,“除夕夜是權力争鬥的一環。”
她道:“我參與争鬥,就接受被别人争鬥。”
殺人者,人恒殺之。
謀人者,人恒謀之。
“而且,我從不将你與候府,與瑞王混為一談。”潭潇越不會将柳清霄與這個世界的任何人進行關聯。
柳清霄心神已經完全政治活動中抽出來了,主理世事的情商重新占領了高地。
他開始了愧疚,也開始關心其大佬的前途了,“大佬讓錦王吃這麼大虧,不會有問題?”
潭潇越笑了笑,“此乃非戰之罪,誰能想到死了一年的人還能在政事上發揮這麼大影響力呢?”
當目标轉換之後,潭潇越已經開始為皇帝着想了。
上一世既然沒有瑞王争欽差之位,那這一世也應該沒有,減少變數出現。
至于宸王,他的競争力不在這裡。前世他也沒什麼機會。
“今日請你來,還有一件事。”潭潇越沉吟了一下,才說道:“我要離京了。”
“這是錦王給宸王的交換條件,我要去太延了。”
潭潇越摸了摸柳清霄的額發,柳清霄幻視自己對翁薔。于是分外乖巧,隻安靜聽着。
“太延今年會有一場大戰,我要去立功。”
起身,腳步在密室中回響,“我把這宅子留給你。對外便說是新年的謝禮。”
“我向你保證,至少在這一間密室中,無人能窺視你,無人能監聽你。”
“天機閣堂主解令,是我的人。你要是有什麼想要避開候府的事情,可以找他。”
走到密室一角,潭響越回身面牆,冷峻肅穆,道:“但也要記得防範。此世任何人,都不值得交托全部。”
利落幹脆的職業套裝,修身又服貼,帶着大順從未出現在女子身上的威嚴淩厲。
在轉身間又變成了溫和誠懇:“清霄,不要對任何人說你穿越的事情,不要提現世。”
你同蒼生書過往,世人隻道是虛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