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在一片薄薄的冷霧中到來。
在母親的強烈建議下,柳清霄終于放棄已經穿了大半年的白衣,換上了三夫人特意裁出來的新衣。
金線綴紅袍,将少年人身上的明媚朝氣映襯得明顯。
唐迎在三夫人的視線下轉了個圈,才拜首道:“多謝母親,母親新年快樂、萬事襯心。”
“快起來吧。”
三夫人将唐迎拉起來,正想跟他再說些話,就見丈夫從裡間走出來,身上是穿戴規整的朝服。
唐翰義看見兩人,“怎麼這麼早過來?”
“兒子給父親拜年。”
柳清霄乖巧的說道:“兒想着父親要參與正旦朝會,就早點來給父親拜年。”
老實說他其實沒有這個概念,隻是文宣念叨了一下。正好柳清霄一夜沒睡,除夕夜裡獨自躺在床上睜了一整晚的眼。
五更天打過,柳清霄從床上坐起來,想到今日三老爺要去朝會,就想着先來為唐迎的父母拜年。
反正他也不能給自己父母拜年。
顧不了靈魂顧顧身體也是好的。
倒是把文宣折騰得夠嗆,這麼早根本就起不來。
柳清霄本來沒準備帶上他。
但等他出院子的時候,身後還是多了個總是忍不住打哈欠的尾巴。
于是柳清霄又在路途上耽擱了一會兒。等文宣終于把自己弄清醒了,才向三老爺的院子裡走去,一路上也有不少候府下人在灑掃挂燈了。
三老爺先是高興的笑出聲,然後抿嘴,又帶着笑意說道:“你有這個心是好的,不必這麼早來。”
柳清霄點頭,表示自己聽進去了。
“正好,随我去拜見老太君。”
“你祖母應該也起了。”
其實不起不行,老太君是有诰命的。正旦賀朝儀,文武百官要向皇帝拜賀新年,而各家的夫人則要向皇後朝賀。
定安侯府今天得包圓了去。
柳清霄跟着父母往老太君的院子走去,又想到唐迎腦海中并沒有關于這方面的切實記憶。找了找才發現事情的根源。
不管是唐迎少年時跟父母在一個院子裡生活的時候,還是唐迎訂婚後獨立分配了一個院子,他基本從來沒在正旦的上午見到過長輩。
他的拜年其實在除夕夜就已經結束了。
京官家屬幸福的煩惱啊!
柳清霄感慨。
話說要是今天放一顆東風31,正中太和殿。
那場面,我都不敢想。
嗯……倒也不必要這麼高端,以我大順的防護能力,88炮就足以降維打擊了。
等見到了身着诰命服的老太君,柳清霄才發現定安侯夫婦已經到了,連着兩位兄長也穿上了朝服。
說了些拜年讨喜的話,于是又得到了一番贊譽。
定安侯府的正門寬闊恢弘,中門大開。幾輛馬車依次架出,彙入川流的馬車群中。金平坊中高門大戶衆多,并都在這個時間段開門而出。
“少爺,我們回院子嗎?”
柳清霄送走了需要上朝的兄長長輩們,站在那裡一時有些茫然。
聽到文宣的問話,柳清霄迷惘的回看了一眼,想了想,笑了起來:“我還沒逛過早市呢,不知道正旦的早市會不會更熱鬧。”
說着攔住正在關正門的候府下人,從正門跨過門檻出去,然後才說:“可以關了。”
文宣趕緊也跟着跨了出來。
走了許久,文宣才疑惑的問道:“少爺,我們要往哪去?”
“那邊沒什麼早市的,倒是有一個酒樓比較出名。”
“你還知道那有個酒樓?”
“我當然知道,西子樓嘛,聽說這家酒樓的歌舞技藝可好了。”
說完他捂了一下嘴,“不過少爺可得少去。”
“管家說了,西子樓的小二都是清官人扮的。”
柳清霄想起他跟潭潇越聊過的事情,倒是說得不算錯。
文宣擡手指了指,“喏,這就是了。”
“我知道。”
文宣驚訝的看少爺。
柳清霄之前來西子樓的時候是阮延馬帶着來的,因為阮少爺上門拜訪的時候是隻身前來,柳清霄也就沒有帶上文宣。
所以文宣并不知道唐迎其實來過這裡。
“西子樓舉辦了不少文會。”
柳清霄還記得那首《池上》。
但他駐足許久,到底沒有走近西子樓。
先不說潭潇越自述住在長街,并不承認她對于西子樓的所有權,柳清霄來這裡找人顯得突兀。
就算見到了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