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約見那培然,瑞王等待了許久,也隻得了因公務繁忙而婉拒的回信,言語倒還是同樣的謙和,但是态度是明明白白的疏遠。
四皇子忍住怒氣将送信之人打發走,還說下次有緣再請。
“這次麻煩大了。”将人送走之後,四皇子才呢喃一句。
錦衣衛為陛下禁衛,向來是直屬天聽,僅僅是拒絕見他就已經能夠說明不少事情了,至少禹恩澤的案子無論中途經曆了多少反轉,對方也從來沒改變過态度。
等到了晚上,四皇子又與定安侯見了一面,才徹底對事件有了明确的認知。
合州災情是因為春汛,連綿的雨水使得河床上漲,沖垮了河道,導緻洪災,後因救災不及時蔓延開來。
唐曉風所在的都水清吏司就負責掌稽各項水利、江防經費,此刻稽查下去,就發現合州的水利、河道防治的撥款不足,合州大災乃是防治不利的結果。
雖然即使經費充足也可能無法避免災情發生,但是都水清吏司也确實有疏漏。
陛下徹查百官,怎麼可能不對合州事項加碼?
于是在KPI的激勵下,錦衣衛成功查到了工部下轄部門不少虛構款項,克扣經費,面子工程。
聖旨落下,抓了不少人,唐曉風不過是其中之一,甚至算不得位高權重的那一批。
若不是唐曉風牽連定安候府,而四皇子近期又有争儲之勢,甚至都不值得單獨禀報的。
将消息整理完畢,和書最後說道,“在這樣的大清洗之下,一個失察之罪其實算不得什麼,誰敢說自己手底下清清白白的。”
“侯爺,你給我一句準話,唐曉風确實沒有參與其中嗎?”四皇子轉頭詢問。
坐在一旁的瑞王妃不滿的回應,“侯府又不缺花銷,四哥有什麼必要做這種事情?”
“侯爺難道還不知道四哥是什麼人嗎?”
“本王明白曉風的性子,向來都有一種倜傥公子的風流随性,定然不會與犯官同流合污。”
唐曉風那個性子說好聽了是風流随性,說不好聽一點就是纨绔氣息十足,能當上主事都賴托候府和丈人的協助。
但是對方雖然做事情不頂用,性情卻是上佳的,也不缺财物花銷,是能潔身自好的庸官。
瑞王殿下笑着安撫自家王妃,“隻是今日那培然的拒絕太明顯了,本王擔心會有什麼意外。”
“最近發生的意外已經夠多了。”
說完,四皇子又顯出一點郁結來。
定安侯也是皺眉,過一會兒詢問,“那就這樣等着結果?”
“現在正式陛下盛怒時刻,我們做什麼都是錯的,越做越錯。”和書上前說道。
“殿下下午就不應該去見錦衣衛使的,那大人不見您是正常的。”
“那大人是陛下的利刃,此刻見殿下恐落下結黨名聲。”
瑞王于是低頭看地闆,他下午與定安侯見面之後就直接去見錦衣衛使了,根本就沒問過幕僚的意見。
以錦衣衛的身份屬性,今天那培然真見了他還給他消息的話,過不了多久錦衣衛使的位置就得換人做了。
這跟禹恩澤是完全不一樣的。
“侯爺今晚也不該來見殿下的。”和書借此機會擴大範圍,“若是傳到陛下耳朵裡……”
上次雖然也是凜夜前來,但一是當時上京不像現在一樣草木皆兵,二是也确實有見面迫切需求。這次見面談什麼,談怎麼以不變應萬變嗎?
“是本王遣人請侯爺的。”瑞王殿下攬責,說完又嗤一聲,“父皇還在意這個嗎?”
“殿下,小心無大錯,您不是太子殿下。”
瑞王沉默。
他當然不是。
太子别說私下見姻親了,他就算在東宮開一個小朝會,陛下都會問那些沒去的人是不是對太子不滿,或者讓太子不滿。
禹恩澤之前說是投靠他,也不過是在朝堂表态支持他的參奏罷了,私下除了偶遇是從不會面的。
但就算這樣,也有不少人認為他結黨且勢大了。
“殿下,臣就先告退。”定安侯行禮。
瑞王妃剛才沒參與她們的讨論,此時站起身來,“本宮送送哥哥。”
瑞王點頭,“麻煩梓潼了。”
兩人出了房門,瑞王妃讓侍女後退幾步,才一邊走一邊跟定安候說話。
“家裡還好嗎?”
“都還好。”定安侯下意識報喜,然後才想到近況,很難說無事。
“除了四弟的事情還沒有着落,老太君聽說這事犯了頭風,但已經請太醫看過了,沒什麼大礙。鵬兒樹兒每天去官署點卯,這次清洗沒影響到他們。”
唐敏跟着走了一段,“代我向老太君請安,請她放寬心,本宮和王爺必然不會坐視不理。”
“會保四哥平安的。”
“我會轉告的。”
定安侯點頭,見已經快到王府門口,才又小聲詢問了一句,“小敏,這些時日,過得還好?”
“自是很好的。”瑞王妃肯定回答,“王爺好,本宮自然也好。”
“向來如此。”
說這話時,唐敏目視前方,眼神悠遠,說完,她将定安侯送出側門,“大哥慢走。”
等帶着兜帽的身影消失在月光下,畢晚上前扶住唐敏,“王妃,回吧。”
“回哪兒?”唐敏看着前方的黑暗,呢喃了一句。
下一刻又露出端莊的笑,“去看看小廚房的的湯好了嗎,本宮給王爺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