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學院優秀畢業生。
不單單隻是身姿而已,在同伴以及舞台的陪襯下,惟妙惟肖的演繹出泛舟遊園的靈動與歡樂,光影交錯間盡顯天真嬌憨。
長期在各種視頻平台批閱奏折柳清霄對此并沒有太大感觸,隻是覺得養眼。
但明顯打動了這些文人墨客。放眼望去,盡都沉浸其中。
頂層,不開放的隔間中,潭潇越也同樣在欣賞表演,通過光影的交錯渲染舞台。雖頗為耗費,但在琉璃鏡的靈活運用下,足夠抓人眼球了。
“不過講解了幾個要點,益蘭編舞和表演能力真的不錯。”
這種帶着一點情節展示的舞蹈在大順從前是沒有過的,但今日過後,應該就會傳播開了。
“都是女娘教的好,若非女娘,益蘭哪還有今天的萬衆矚目。”
管事說着,似乎又看見了月前見到益蘭的模樣。
對方第一次走到台前就入了上京權貴的眼,不僅如此,還是直接靠上了權貴中的青年文人圈子。
今天西子樓中那些人,基本上是上京對妓子最友好溫和的一批人了,放眼天下說不定都找不到第二批。
在這群少爺公子未來棟梁的保護下,一路從清倌成為花魁,基本上就沒見識過妓子真正的悲苦與傾軋。
所以輕易的相信了别人娶她為妻的承諾。
當女娘帶着管事找到對方的時候,一年前氣質高雅,眉目如畫的少女,在這些或出生高貴或才華橫溢的士子維護下,到贖身那一刻都還是清倌人的花魁娘子,卻在從良後被迫周轉于不同富商的府上。
世事難料啊。
管事想到這裡也是忍不住感慨,但凡益蘭自贖後不聽從花言巧語,跟着對方離開上京,她那些恩客也不會讓她過成這樣。
“也是她自己努力。”
經曆過被打罵被欺辱被迫賣身賣笑的益蘭,在從良後才真正過上了妓子的生活。
對無能為力身不由己刻骨銘心之後,她才真的知道自己從前的幸運,看懂了媽媽每次見到她耍性子時的責備擔憂又暗含驕傲的眼神。
她從前不明白,明明都是耍性子,為什麼媽媽每次都說她而不說其它姐姐妹妹。
後來才懂,因為整個上京的花樓,隻有她是真的在給自己恩客臉色,在衆目睽睽下發脾氣。
其他人都是在察言觀色後刻意拿捏的小小情趣。
現在她也學會了。
舞台中央,益蘭甩袖做浮水狀,回眸而笑,熠熠生輝。
如果沒有潭潇越去找她,益蘭會在幾年後因為暗娼被抓到堂前,而堂上端坐的縣令就是她當年的賓客。
這些人當年把她妹子呵護,也是放在心上的。
縣令在認出這個塗脂抹粉滿身風塵的女人之後長歎一聲,幫身無長物的她繳了罰金。
了解她的現狀之後,到底是壓着那個沉迷賭博的丈夫跟她合離了,又合力給她找了一份生計安置,算是全了當年的情分。
這件事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已經各有造化的少爺公子們又聚在一起緬懷過去,而那些花樓的年輕姑娘聽說益蘭的事迹之後一邊覺得她活該一邊對她的好運欣羨不已。
但是之後的花樓姑娘就再沒有跟着窮書生遠走他鄉的了。
于此同時,上京的文人墨客也更受姑娘們歡迎了。
誰不希望自己年老色衰落魄後還能獲得恩客的憐惜逃出泥潭呢。
可惜益蘭隻有一個。
潭潇越想着,前世的她此時沒有研制出琉璃鏡的制法,跟六皇子說不上話,所以延續了東雙郡的路徑,重開花樓搜集情報,到死也沒有見到第二個益蘭。
那是獨屬于益蘭的幸運。
今世在進入上京之前本準備以太子之死作為開局,以謀算獲得六皇子的重視,誰知還未進城就發現未來發生變化,隻得抛棄這條捷徑。
好在上一世自己在後期通過匠人将玻璃的工藝進行了完善,于是在獻上這般機巧之物後潭潇越仍舊在第一時間從衆多分部中脫穎而出。
然後便着手構建上京的情報體系,也是她的長項。
她汲取了上一世的教訓,并未從樓船着手,而是借用現在昂貴的玻璃構建一個高檔場所,相比樓船,自由方便了許多。
不是所有人都會去逛樓船,但是舉辦宴會,以及吃飯小聚的需求是永遠都會有的。
也是給那些想要從良的妓子一個選擇,西子樓的服務員大多是從這些人中挑選的,但不再承擔用身體取悅賓客的作用,隻要自己不被花言巧語誘惑,潭潇越願意庇護她們。
當然若是她們有了好的去處,自己也願意的話,西子樓與她們隻是雇傭關系,是可以自由來去的。
她目光往下望去,注意到了在此時還有閑心左右觀看的少年。
少年人眉目俊朗,唇紅齒白,月白的衣衫點綴着金絲,更襯出對方的好顔色,單手搭着欄杆,身姿放松。
眸光稍帶着些許好奇與審視的巡視左右,卻唯獨對下方的表演似無太大興趣,偶爾劃過,既無驚豔,也不震撼,少許欣賞,卻更多是對于美好事物的天然愛好。
是一尊金尊玉貴的瓷器,被好好養護着成長,神态帶着些看輕世事的敷衍清淡,又像是遍攬山嶽後的波瀾不驚。
“那位,之前不曾見過。”
潭潇越擡手輕點,不隻是說今朝。
這樣出衆的少年,若是之前就見過,不至于沒有半點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