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霄也随之站起。
推開門,四周空無一人。
“你先換身衣服吧,不用送我們了,我們知道路的。”
說話的是還沒來得及想起來是誰的表哥,柳清霄笑了笑,答應了。
“那好。”
等人徹底離開,之前不知道在哪貓着的小兆就帶着換洗衣物過來了。
“現在還早呢?”
“康叔說你不用去武場了,他給你放假。”
“哦,好。”柳清霄看她又一桶一桶拎水,就過去幫忙。
小兆把水桶給她,自己又去後廚拎另一桶,“今天倒是還有力氣。”
看牧明拿得費勁又還想跟上來,就指使到:“你把水倒到桶裡就行,這樣我也省力。”
說着拿着空桶走了。
柳清霄也不折磨自己,從善如流的做大自然的搬運工。
等水終于滿得差不多了,時間又過去了一多刻。
小兆帶着空木桶走了。
關上門,柳清霄躺在木桶裡,享受自己的勞動成果,不可避免的想到了自家的浴缸,從前隻嫌放水時間長,現在才覺得洗澡原來是這麼耗費的事情。
他搖搖頭,将注意力轉到眼下。
先不管唐鵬找過來夾雜了多少私心,但他帶來的信息确實讓自己擺脫了無謂的内耗。
柳清霄在心裡說到,雖然我應該确實改變了你家人的命運,但我其實什麼都沒做,為他們揭示未來的是你,而救他們的,其實是他們自己。
我隻是一個傳話之人。
但我既然傳話了,總是一分回報,想來你也是認可的吧!
他深吸一口氣,把自己埋在水面之下,等到憋不住了再沖出水面。
就當你接受了。
柳清霄擦幹身體,一身輕松,好像将積壓在心底的愧疚也一并洗去了。
走出屏風,柳清霄把房間的門從裡面打開,隻虛掩上,方便人來收拾。回到裡間,拉上簾子,第一次毫無負擔的睡了過去。
晚上麻康從镖局回來,例行過來慰問,發現唐迎睡得熟,也沒有打擾他,拿着燭台出去了。
經過父親的房間,久違的鼾聲穿透房門,于夜間格外喧嚣。
麻康點點頭,這才對得起父親獨占好幾間房的氣勢嘛,要是一直都像前幾日那樣安靜,怎麼對得起左右兩邊被迫留出來的雜物間啊。
莊園一夜無事,但百裡之外的京城卻有許多未眠之人。
“誰讓你去的。”定安候眼中是壓抑不住的憤怒,他站起來,狠踹了一下唐鵬,“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這種心思呢?”
唐鵬跪在地上,竭力忍耐肩膀的疼痛。他回來的時候已經預想到了現在的場景,但定安候直接動手還是他預料之外的事。
“我是偷偷去的,隻帶了兩個人,還化了妝,不會被人發現的。”
定安侯失望的看着他,“我不該告訴你小迎的位置的。你是世子啊!是候府下一任主人。他一個旁系,有什麼值得你去……”
定安侯壓低聲音,“你就非要斷他生路才甘心嗎?”
唐鵬沒說話。
他也不明白,他是世子,怎麼到了危機時刻就是唐迎被第一時間保護起來。
他的兒子,本來也是要出城避難的,但由于局勢變化,定安侯以不想節外生枝為由放棄了這一行動。大家一同應對變局,唐鵬本來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如果不是被提醒最受老太君喜愛的唐迎這幾天一次也沒有出現,甚至避難名單裡面也沒有他的話,他也不會去找對方。
就不會從自己父親口中得知,原來在他這個世子知道之前,就已經有人早早的獲得了生機。
他去得,我就去不得?(這裡幻視漢武大帝:寇可往,我亦可~往~(環視一圈),其實意思上跟李逵奪鳥位近一點,不過沒這個精煉。)
而且什麼叫斷他生路?豈不是指他們這些人是沒有生路嗎?
定安侯發洩過了那一陣怒氣,意識到自己口不擇言,也看夠了兒子裝木頭,“你去一趟,總有個理由吧。說說。”
如果連一個可以說通的理由都沒有,他就不僅僅隻是對他失望了,可能還需要考慮一下世子是否能夠撐得起候府了。
唐鵬振作精神,他承認他有私心,但對走這一趟他是絕對不會後悔的,“父親,我們忽略了一件事……”
他把下午唐迎的話重複了一遍。
定安侯聽完,若有所思的坐下,“起來吧,這點确實是我們疏忽了。”
他想誇兩句唐迎的聰慧,但最終卻說:“你有這個心很好,能懂得用人也很不錯。”
他伸出手拍了拍唐鵬肩上的灰塵,見對方下意識躲避了一下,不由放下手,“下次做事之前可以找我們商量一下,不要這麼沖動,否則就算是好意也會容易被誤會。”
我已經三十了。
唐鵬點頭。
“我現在去找老太君和你三叔四叔,你先換身衣服,然後叫上唐樹,一起過來。”
唐鵬現在還是穿的護衛服飾。
等自己的兒子出去了,定安侯還是忍不住歎息一聲,想起下午發現兒子私自出城的時候。
“唐長銘,他是不是容不下迎哥兒了,啊?我還沒死呢,他就容不下迎哥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