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吼,一點面子都不給的嗎?
定安候沒有堅持,就當對方免禮了。
“麻叔,這是小侄,就拜托您了。”
麻路看了看唐迎,見隻有他們兩個,眉毛一豎,“就他?”
定安候點點頭,轉身對着唐迎囑咐:“時間不早了,你現在就跟麻叔出去,趁城門落鎖之前離開上京。”
“大伯,我……。”
柳清霄沒想到,無論在夢裡還是現實,候府獲得危機預警的第一時刻仍舊是保全香火。
而不管是唐迎還是柳清霄,都是被保全的那一個。
“你是個聰明孩子,大伯從小就知道,把你送走,我才安心。”
“那……其它人……?”
“他們有其它的安排。”定安候沒有多說,但明顯心裡是有成算的,柳清霄就沒有再問。
“我唐家的麒麟兒,就拜托您了。若是有朝一日,您隻管讓他活着就行。”
意思是,就算定安侯府被包圓了,也不需要麻路做任何事。
定安侯揮手,對管家說到:“給麻叔帶路。”
柳清霄跟着領路的下人一路往偏院走,最後揭開一片藤蔓,從候府鑽了出去。
沒想到會把出口開在菜地裡,用藤蔓做掩飾,這應該就是之前父親走的那條路。
出去是一個荒蕪的後院,雷總管送到這裡就不再前進了,将随身的背包解下來,拿出一套衣服來,很平常的款式和質量,柳清霄将身上帶着候府印記的衣服都換了,讓對方帶回去。
對方拿上衣服,走之前又把背包重新系好,讓他背上了,然後團吧團吧把衣服揉成一坨,單手抱着從來路往回走了。
柳清霄收回目光,為自己昂貴而脆弱的衣服默哀兩秒,對等着的麻路示意了一下,“麻爺爺,我們走吧。”
麻路帶着他穿過蔓生的荒草,從院子裡翻牆出去,外面是一條巷道,穿過巷道就是熱鬧的集市,正值晚集,人聲鼎沸,還是很熱鬧的。
跟在麻路的後面,柳清霄不停的左右扭頭。
“很稀奇嗎?”
誠實點頭,“很少能見到。”
柳清霄從未見識過古代的熱鬧,唐迎其實也對晚市沒有多少印象。
麻路緊繃的臉色緩和了一些,“以後有很多機會能看,我們要稍微快點,不然趕不上城門落鎖。”
柳清霄也沒看出有誰像是在監視,最多有些路人和商販無意識的打量,于是不再觀察,加快了腳步。
到底是趕在天黑之前出了城,幸好陛下沒有喪心病狂的封城。
守城的軍士嚷嚷着快點,民衆在擁擠中進出城門,高牆巍峨,人流如織,書寫的是盛世繁華。
走了沒多遠,又迎上來幾個大漢,柳清霄注意到對方是朝他們走的,轉頭看了麻路的臉色,沒見意外之色,他便不說話了。
“就這一個?”麻康顯然有些意外。
“一個可以了。”
“真是看不起人,媽的,白來一趟。”麻康招呼同行的隊友,“就一個小孩兒。”
其實十五六歲的少年人,在這個四十歲就稱老夫的時代,已經可以當作大人看待了,在貧窮人家,更是早早就成為頂梁柱了。
但士人階層二十而冠也是切實存在的,大概是權貴之人眼中的生命比勞苦大衆更長的緣故吧。
麻康看向唐迎,“會騎馬不?”
“見過叔叔,會騎一點,學過。”唐迎的騎射是沒落下的,但是柳清霄還沒有實操過。
“那我帶你,上來吧。”說着已經攀上了馬匹,向他伸手。
柳清霄見麻路向他點頭,自己也騎上一匹馬,便攀着麻康的手坐了上去。
馬兒順着官道奔跑,将皇城甩在身後。柳清霄忍不住轉過頭,看巍峨的巨壁遠去。
一場噩夢,要是隻救了自己,到底還是顯得可笑了點。
希望上天多些憐憫。
“小子别亂動。”
“抱歉。我還是第一次出城。”
唐迎的人生閱曆真的不多,但柳清霄說謊了。
“那也沒什麼好看的,等你回來的時候,想站在牆根底下看多久都成。”
柳清霄的眼睛掃過幾匹無人騎乘的馬,以及跟在後面空蕩蕩的馬車,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一行人在國道上走了一段,又轉到小路,這個時候天已經黑了,隻有頂上的星光還算明亮,勉強可以看路。
麻康在天黑透前問了麻路,要不要在外面宿一宿,麻路認為沒這個必要。
“你們呢,要是不想走夜路的可以提出來,前方正好有一個荒廢的廟宇。”
“休息什麼,我們又不是沒走過夜路。”
“就這麼兩步路還要等到明天?”
“我媳婦還在家裡等我呢,我可不想讓我媳婦獨守空閨。”
“高哥是怕嫂子削你吧。”
“我那是尊重,尊重你懂吧。”
隊裡頓時傳出快活的氣息,衆人在吵鬧中一緻拒絕了麻康的提議,并開始懷疑是不是康大哥想休息但不好意思說,于是假裝尋求衆人的意見。
麻康表示這純屬誣蔑,并認為幾位兄弟近期缺乏鍛煉,詢問是否需要自己提供幫助。
衆人表達了拒絕态度,這讓麻康感到失落。
柳清霄安靜的看着他們的吵鬧,此行的後半程就在衆人偶爾的對話中過去了,相比于前半程的悶頭趕路,柳清霄更喜歡後面的氣氛。
當然,這也是天黑需要與同伴對話來增加膽氣有關,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