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雨一臉痛苦地從床上坐起身，滿頭問号透過窗簾向外看，她用還未清醒的大腦回憶着夢想鎮的布局，她不記得周圍有糞坑啊？

随意套了件外套，朝雨走上陽台，看到隔壁何音也正站在陽台上，睡眼惺忪地往遠處看。

何音看到朝雨也出來了，有些呆滞地朝她擺了擺手，朝雨看了她兩秒，被她靈魂出竅的樣子逗得笑出了聲，稍微清醒了些。

何音回神，瞬間明白她在笑什麼，也跟着扯了扯嘴角。

朝雨往遠處看了看：“什麼動靜啊？”

何音往她們這一排公寓的最西邊指了指：“好像是診所那邊，我看到好像有點煙，我正打算換身衣服去看看呢。”

朝雨朝她指的方向看了看，果然在診所旁的院子裡看到了飄起的煙霧，她記得那裡好像是葉醫生的公寓，想起實驗，頓時有些擔心。她看着何音随時都要睡着的樣子，主動提議道：“你回去睡吧，我去看看，有結果我告訴你。”

她回房迅速換了身衣服，直接往煙霧方向小跑過去。

葉醫生的公寓比朝雨的要稍大一些，整體框架大差不差，但家具擺件比朝雨家要豐富的多。他家中的院子同樣是由一米高的矮牆圍了起來，靠牆的地方擺了一個很高的多層木架，上面曬着許多藥材，另一邊靠牆擺了好幾排花盆，有大有小，裡面種着許多朝雨不認識的植物，朝雨猜測可能也是藥材。

東西雖然多，但排放整齊，并不顯亂，這就把院中那口破爛的鍋襯托的格外突兀，那口鍋像是壓力鍋，此時鍋上的蓋子仍嚴嚴實實地蓋着，但鍋身破了個大口子，黃褐色的固液混合物以破鍋為中心向四周濺射，同時不斷向外散發着臭味，畫面有點……不忍入目。

朝雨看到這個畫面的第一想法就是：“還真有糞坑炸了。”

院中有一位中年女人正在清理，葉綏之則站在門口趕人，他身上穿着黑色圍裙，上面也沾着一些黃褐色液體，來查看的居民謹慎地和他隔了一段距離，不敢離他太近。

“你在熬藥？你說這地上的是你熬的藥？”

“是啊，首都的新藥，要是以後有需要我再給你熬點。”

“不……不用了，這是治什麼病的？聞着……怎麼這麼奇怪啊？”

“祛熱解毒，強身健體。行了，我和我媽收拾就行了，你們都散了吧。”

葉綏之揮着手趕人，來查看的人們見的确沒啥大事，紛紛打個招呼回家了。

人群散去後，葉綏之才轉頭看見了一直靜靜站在一旁的朝雨。他的表情頓時有點尴尬：“你怎麼也來了。”

朝雨走近一些：“你這是……在熬驅蛇的藥嗎？大清早的，這麼積極啊。”

葉綏之轉身進院：“昨天白天睡太多了，晚上睡不着，就直接開始了。”

葉綏之的母親面容祥和，氣質恬淡及時周遭一片髒污，她清掃的動作也不疾不徐，一看就是好脾氣的樣子。當她看到朝雨後友善地笑了笑：“我是他母親，我姓杜，你是綏之新交的朋友嗎？之前好像沒在鎮子裡見過你。”

朝雨有些拘謹地朝她彎了彎腰：“杜阿姨好，我叫朝雨，我是探索隊的，前兩天剛來。”

杜若語氣溫和：“那你們聊吧，這不好掃，我去西門那邊鏟點土來。”

葉綏之叮囑：“弄一點就行了，路上小心。”

杜若笑着擺擺手，拿着簸箕出門了。

朝雨低頭仔細看了看地上的固液混合物，不太确定道：“這黃色的是雄黃嗎？這液體又是什麼啊？”

葉綏之：“酸和酒精，按比例混合了一下，這樣能夠盡可能的避免雄黃氧化，并且增加它的溶解比例。可惜溫度和壓力沒掌握好，看來我需要一些更精細的設備才行。”

葉綏之第一句還算是在向朝雨解釋，雖然嗓音懶散又随意，但他的聲音越說越小，後面更像是與自己對話了。

朝雨在一旁裝作捧場地點了兩下頭，其實根本沒聽懂，作為一個已經畢業很久的社畜，她的化學知識早就還給老師了。

她對這灘混合物背後的原理知識并不感興趣，隻是确認了裡面有雄黃之後，她真的很想吐槽一句：這不還是根據驅蛇的藥物來研究的嗎，真不知道他之前的那些話到底是說給誰聽的。

葉綏之将院中髒了的東西都整理到一起，朝雨也想幫忙，她剛稍稍彎腰去撿東西，一道低沉微啞的嗓音突然從身後傳來：“葉醫生還真是有能耐。”

此時天色尚暗，太陽仍被牢牢擋在地平線之下，隻露出一縷光線染亮些許晚雲，明月西轉，此時的天地間仿佛都被藍紗籠罩，彼此間稍微隔遠些，就看不太清晰。

朝雨本不覺得有什麼，此時被這驟然的聲音吓了一個激靈，心跳都仿佛漏了一拍。她循聲望去，果然看見祁彥身長挺立，站在門邊。

他應該也是被巨響聲吵醒，腦側一縷不安分翹起的頭發說明來得匆忙，他心情明顯不太好，隻見他不慌不忙地走進院内，環視一圈案發現場，然後掀起眼皮看向當事人：“這些是什麼？”

葉醫生言簡意駭：“驅蛇藥，失敗了。”

祁彥微微蹙眉：“你是打算用臭味把蛇熏走？”

葉醫生研究失敗本就心煩，現在還被他刺激，不耐煩道：“你懂個屁，我有我的想法。”

祁彥沉默一秒，突然輕笑出聲：“你的想法就是煮屎？真不愧是葉醫生。”

最後三個字還特意加了重音，嘲諷意味溢于言表。

祁彥說完後，清晨本就微冷的空氣仿佛凝結成冰，朝雨站在兩人中間，近距離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她默默警惕，做好了兩人打起來她沖上去拉架的準備，但出人意料的是，彼此沉默幾秒後，葉綏之竟然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