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場大廳中,一批批的客人面具挨着面具、成群結隊地從轉播廳内走了出來。
“也許這個遊戲沒有那麼難。”小黑貓撓了撓下巴,“隻是沒有人敢進去。”
“‘沒有那麼難’?”雖然隔着面具,但大概可以猜出小埃及貓翻了個白眼,“德撲在不考慮出千的情況下需要大量的腦内計算,你裝的什麼大腦,能算得過智械?”
黑貓:“……”
“那就出千。”他堅持了一句,“烏賊系統老舊,又沒辦法屏蔽義體,獅子肯定是這麼赢的啊!”
小埃及貓又翻了個白眼:“隻有A級以上義體無法屏蔽,你算什麼東西?”
“…………”
“沒意思。”小黑貓哼了一聲,把剩下的籌碼咣當扔進了侍應生手中的托盤。
人群低頭湊近、交頭接耳,順着新奏的古典鋼琴曲重新步入感興趣的賭局之中。在不為人發覺的角落,金兔子則已恭恭敬敬地将雌獅面具請到了一間幽閉的雅廳,朝她彎腰遞出一張黑金的名片。
赫洛扯了扯衣領,敞了口氣。她掃過那行私人線路的電話号碼,道:“哪位?”怎麼名字都沒寫。
“是我尊貴的一位老闆,他可能覺得聯絡方式比名字更重要。”金兔子眉眼彎彎,見赫洛挑挑眉将名片收下,他便翻手将人沿着雅廳帶到盡頭,推開那扇小門,“在看了您的牌局後,他想邀請您玩一局轉盤,作為賭注,今晚可以帶您去‘深海之下’。”
小門打開,賭場五光十色的炫彩燈光再度映入眼簾。這是個偏僻的小角落,隻放着一張規則非常簡單的原始版轉盤,因為遊戲太無聊,所以稀稀拉拉地隻站着零落幾個人。
聽見雅廳門開了,他們頂着各不相同的面具回過頭,緊接着迎上那張獅子面具都是一愣。
“——那如果我輸了呢?”赫洛饒有興味地看向金兔子。
“老闆說無論輸赢。”
“聽起來不太安全。”赫洛笑了,“沒有風險的東西風險才最大。”
“那……如果您輸了,”金兔子弓了弓腰,“就請留下您的私人聯絡方式吧!”
赫洛靜靜看了他幾秒,輕輕哼笑了一聲,半認真半開玩笑地調侃道:“這種搭讪手段不算特别高明。”
“啊,希望沒有冒犯到您。”金兔子非常抱歉地笑了,“我們老闆單身五年了,一心隻有工作,可能不太了解時興的搭讪方式。”
“哦。是嗎?”赫洛幽幽笑着地走到轉盤前,朝其他幾位尚在震驚的客人點頭打了個招呼,後腳一伸,随便拉了張椅子過來坐了,“那他至少應該早一點到,别讓自己的搭讪對象等待。”
聞言,金兔子的視線不由從轉盤旁的幾個客人身上掠過,看了一圈後,他不太理解——這其中的男性看起來明明也都非常英俊、年輕、富有,沒有一個看起來不像是“老闆”的。
他微微一哂:“您覺得這裡的各位都不是嗎?”
赫洛但笑不語。
她隻是安靜地對視,那雙眼睛淹沒在面具的陰影之下,遠遠隻可見得深邃的漆黑。從那片淵沒中,金兔子敏銳察覺到了一種洞若觀火後的平淡。
他心下了然,鞠了一躬,轉身離開了。
“——抱歉,那個……”金兔子剛走,一位戴着白貓面具的女士就好奇地湊了過來。
她的頭發是淺淡的金色,像河流一樣柔順地挽在腦後,整個人纖瘦輕盈,克制而禮貌地眨巴眼睛。
“尊貴的女士,請問您是赢了烏賊的那位客人嗎?我剛剛看了您的牌局轉播。”
赫洛愣了一下,旋即笑出聲來,她重新起身行了一次吻手禮,彎腰仰頭道:“得到一位弗洛狄恩的喜歡,我才該感到無上榮幸,女士。”
“啊,”那位來自弗洛狄恩家族、衣着紋着白貓族徽的女士掩面,“看來,您不僅擅長打牌,還很擅長花言巧語呢。”
“是嗎?我隻是在說實話。”赫洛曲肘以紳士禮讓她落座,在其他男士們的衆目睽睽之中坐到了一旁,“連上帝都找不出比我的愛意更真摯的造物了。”
另一邊,金兔子到了緊挨雅廳的私人貴賓室,西門剛好從Adele會客廳應付完那個校長回來,正将沾了點煙味的西裝往衣架上挂。
見下屬回來,他指了指衣帽間:“左手邊第三個衣櫃白色外套。”
“好的。”金兔子迅速将西裝抱了出來,打開防塵袋,将這套嶄新的高定為老闆穿上,“獅子女士已經在轉盤等候您了。要現在過去嗎,BOSS?”
西門對着落地鏡正了正衣領,盯着自己上下打量:“再過兩分鐘。”他太久沒見赫洛了,真到了這時候全身都發緊。
“好的。”金兔子仍然是彬彬有禮地,“但我看那位女士已經和其他客人相談甚歡了。”
西門冷冷一扭頭:“……誰。”
金兔子:“一位來自弗洛狄恩家族的女士。”
咔嚓!
西門手指骨節的聲響清脆可聞,他嘴角抽了抽,最後抽出一個冷笑:“走,現在過去。”
怎麼弗洛狄恩到哪都陰魂不散!
事實證明陰魂不散的不是弗洛狄恩,而是赫洛那對着女人就忍不住舌燦蓮花的臭毛病——還沒等搭上話幾分鐘,除了那位戴着白貓面具的纖瘦女士外,還有周圍幾位端着紅酒、搖着扇子、叼着電子煙的年輕貴族女孩,也都像被磁石吸了一樣一股腦兒地貼在了她周圍。
赫洛哈哈大笑,客氣地給每個女孩兒都表演了一遍洗牌,展示着那雙剛剛才赢了智械烏賊的手,大大方方給她們“沾運氣”。
原本的幾位貴族男士融不進來,面面相觑,唉聲歎氣地自己開了一盤。
“您是做什麼的呀?”白貓兩手托着下巴望她。
“……我啊,”赫洛咧嘴一笑,“公務員。”
一個埃及貓面具的女孩輕輕“哇”了一聲:“那您認識……BD的那位嗎?”
“認識。”
埃及貓又哇了一聲,哀聲道:“我從來沒成功約見過她。”
“她比較忙。”赫洛心想,夏洛特那個家夥的腦子隻有打架鬥毆、武器升級和義體改造,剩下的10%裝着“這個月要弄死的議會老登名單TOP10”,哪兒有閑空接待其他家族慕名而來的小輩,“你很喜歡她嗎?”
埃及貓嘿嘿一笑:“一年前她弄死了我的爸爸。”
赫洛:“……”
“我恨那個家夥。所有人都跟着他欺負我。”女孩高高興興地把手中的雞尾酒一飲而盡,把空杯随手放進侍應生的托盤,“現在索德叔叔掌權了,日子好過多了——所以,她是我的超級大恩人!”
“你知道嗎?”埃及貓指了指昏暗賭場的大門,明亮的光充盈着門框,顯得外面的世界像一個未知的美妙天堂,“我小時候,就會被抓到這種地方。他們給我們的肩膀上打個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