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遲早會搞到安德魯的樣本。頭發,血液,或者一切能驗DNA的東西。”她的語氣藏着一種極深、極深的沉着的笃定,“在這之前,你得相信我的決定。”
海文沉沉地擡眼瞪着她,瞪了好久,那目光簡直好像快磨出火星子把那家夥腦子裡的水全部蒸幹似的,但最終大概是被牆壁上的挂鐘指針走動的聲音拽回了現實。理智回歸,她把話轉到了正題:“審委會馬上要給你發會面邀請。”
這話題變得有點太快了,赫洛困惑地嗯了一聲,但很快反應過來:“想讓我認罪?”
如果她提前認罪,月末大會的紅牌審判就會直接公布結果。這事兒對赫洛當然沒好處,但考慮到審委會支持鷹派,那它必然支持卡文迪許家族,那麼想打壓赫洛的意圖也就顯而易見了。不過她好奇審委會哪兒來的自信。自己确實是普通人一個,可那不代表鴿派的人都死光了。
可意料之外的是海文沉默了。她神色複雜地道:“聽我爸的意思,審委會是想讓你和卡文迪許家族達成庭前和解。”
“他們提了一份文件,條款對你極其有利……”海文看了眼時間,整張臉都因費解而有些扭曲,“距離三點還有兩分鐘,很快你就能親眼看到了。”
“……”
赫洛頭頂冒出了一個問号。
她瞬間雙手抱胸,歪頭确認了一遍:“你的意思是審委會想保我?”
可是為什麼?
“老實說,我隻能想到一個原因。”海文一言難盡道,“審委會的大BOSS更改了決策。那個人叫西門·布萊克,如果你想稱他為親愛的前任也行。”
“……”
這回赫洛的臉綠了。
“這家夥是想羞辱我嗎。”她一個字一個字從嘴裡擠出來。她從不認為這世上有任何手段是值得羞恥的,但靠付出過真心的前任施舍還是太超過了。
“羞辱你?”海文悚然睜圓了雙眼,“我覺得他不敢。”
“那還能有什麼意思?”赫洛低聲道。
海文沉思了一下,疑惑道:“赫洛,在你看來,他當初為什麼離開你?難道你覺得他不愛你,不喜歡你,或者是嫌棄你的公民身份?”
赫洛沒說話。海文“操”了一聲,抹了把臉:“你誤會他了。——我真沒想到我這輩子還有給他說好話的時候!——唉,我操,我解釋不了。這件事也不該由我跟你說。是他沒解釋好。你得自己去問他,好好問清楚……我今天不是來跟你談感情生活的!我主要是想說,”她正色道,“如果你答應了會面,一定要謹慎。那家夥是個神經病,手段出乎想象的狠辣。五年前一定有什麼刺激到他了,問題在不确定是否跟你有關。”
五年前。
赫洛沉吟了一下,那時确實奇怪,她甚至有種對方已經依賴上自己的錯覺——不過那錯覺隻維持了短短一個月,某天清早醒來時,身邊的男人已毫無征兆地消失無蹤,甚至連句分手的話都沒留,自此杳無音訊。
他不該是這種人,就算真想踹了她,也該在相對正式的場合、以相對正式的形式提出,而非那般不體面。
“……我不知道。”赫洛開始有些認真地對待這個一直被逃避的問題,“反正我沒那本事。平時的話,他那年通常隻往返學校和天鵝湖公館,周六偶爾外出,牌号SA28 DAL的邁巴赫,司機是位三十八歲的北國混血男士,一切都很正常……”
她又陸陸續續說了一大堆,最後困惑地歪了歪頭,“……課業成績穩定的好,家庭關系穩定的爛。理論上沒什麼變數。”
“等等——你知道他的行蹤?”海文的臉色早早變了,難以置信地盯着她,“連綁架犯都不可能搞到這些細節吧。”
赫洛登時咳嗽起來。她壓低嗓子道:“……因為我那時候犯病。心理不健康。裝了三個定位和兩個竊聽軟件。逼問他。控制他。我盡力克制了。他太縱容我了。”
縱容。海文面無表情地想,如果如今的上議院聽說西門也會縱容某人,今夜的清潔員就能看到滿地滾落瞪出來的眼珠子。
“那他确實挺愛你的。”她無言地終結了這個話題,随手抄起一份文件塞進了她懷裡,“十分鐘快到了,滾吧。”
離開休息室後,赫洛看着站起身來的艾瑪和女警,剛想說點什麼解釋下情況,腕表忽然震動了一下。她低下頭,上滑拉出了那份新收到的會面邀請。
署名是審委會Simon.B。
“拒掉吧。”赫洛涼涼地喚醒了銀龍,幹脆利落得毫無一絲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