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瞎說。”
沈榴最後摩挲了一下他的手背,戀戀不舍地松開了他的胳膊。
雞蛋不容易放壞,所以王冕家中一直都備着。
到他家門前的時候,沈榴執意把鑰匙遞給王冕,要讓他自己開門。
從頭到尾都沒叫過苦的王冕這時反倒把那隻貼着止血貼的手舉起來了。
“鑰匙你拿着吧,下次碰見這樣的事,我就不用麻煩我同事了。”
沈榴幽幽地對他翻了個白眼:“你還想有下次?”
開了門,王冕指了廚房在哪,沈榴就進去了。
窗明幾淨,清清爽爽,聞不出來一點油煙的味道。
從被收拾得井井有條的冰箱裡拿出雞蛋,她想了想王冕的食量,又拆了一袋速凍混沌。
熟練地操作完,把碗放進鍋裡,沈榴把目光投向萬籁俱寂的窗外。
她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事情,小時候生病了,媽媽也會做這樣一碗雞蛋羹。沈榴鬧脾氣不想吃,或者沒有胃口食不下咽的時候,那個臉上永遠挂着慈愛笑容的女人總是不厭其煩地一口一口哄她吃完。
這樣再平常不過的小事,從她因意外去世的那天起再不會有了。
以前的沈榴,連看到雞蛋羹的圖片都會止不住的鼻酸想哭,而今已經能給别的病人做雞蛋羹吃了。
倘若世間真的有靈,不知媽媽看到終于釋懷了的她,會不會感到欣慰。
沈榴端着冒熱氣的碗走出來的時候,客廳的頂燈已經關了,隻有一盞落地燈散發出暖黃色的柔和光線。
王冕倚靠在沙發上,雙眼緊閉,神色安甯。
她擔心突然把王冕叫醒會驚到他,便默默坐了下來,掏出許久沒看的手機回複下消息。
沒過多久,王冕略顯嘶啞的聲音響起:“你在拍照嗎?”
“想什麼呢?我在你眼裡就是這種形象嗎?”
沈榴把自己和辛猶輕的聊天界面在他眼前晃了晃。
王冕沒看屏幕,隻是直勾勾地看着沈榴,悶聲吐出一個字:“哦。”
沈榴把兩個還熱乎的碗推到他面前,同時也打了個哈欠。
王冕拿調羹的手一頓,而後小心翼翼地問:“你是不是要回家了?”
他的小心思太過明顯,沈榴托着下巴盯着他看,等王冕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了才忍着笑說:“你吃吧,我等你吃完再走。”
王冕斯斯文文地吃了兩口,忽然想起什麼,另一隻手摸出手機來。
“我得再打個電話。”
沈榴警覺地問:“都這個點兒了,又給誰打啊?”
王冕避而不談這個問題,隻是語焉不詳地說:“我們這行就沒有休息時間這一說。”
一旁的沈榴靜靜地聽着,王冕嘴唇翕張,猶豫了一下才喊出來:“叔叔,沒打擾您休息吧?”
“對,我想着劉局也跟您說了。現在已經沒大事了,打完針身上就舒坦了,我在這兒吃夜宵呢。”
“劉局說得太誇張了。您之前跟我說了市裡對這次活動很重視,我不能在這個時候缺勤…”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沈榴連猜帶蒙的,已經大概猜出王冕想幹什麼了。
她扯了扯王冕的衣袖,又指了指他耳邊的手機。
王冕不明白她的意思,把調羹扔在碗裡,輕輕歪了歪手機,對她搖搖頭。
沈榴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強迫他看着自己,然後比了個嘴型:挂了。
她的目光相當嚴肅,王冕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她知道他在糾結,幹脆再進一步,坐到他身側的位置,一手撐着沙發,一手抓住他另一邊握着手機的手腕。
王冕先看了一眼沈榴的手,接着緩緩轉過頭,定定地着看她的臉,沉默了許久的他最後對電話另一頭說:“讓您操心了…那…我就再休息休息。”
沈榴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氣,剛想縮回手,就被王冕氣勢洶洶地反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