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理都一樣,反正都要高考。”楊瀝深說,“你們沒想過以後要幹什麼?”
“賺錢啊!”易敬森說。
“我也要賺錢!”衡嘯雲說。
江煜其:“那我也要賺錢吧。”
楊瀝深還是笑。
現在已經是暮春,樹都冒了芽,光秃秃的枝幹交錯在一起,遠遠望去也是黑壓壓的一片。
從這棟教學樓可以看到廣場上的旗幟,正在清風中飄蕩着。
對面的教師樓慢慢走出兩個人,在二樓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李抒音側着臉和一個男生說着什麼,那男生一直低着頭,偶爾點點頭。
樓上幾人看着,楊瀝深幾乎是發怔地看着。
衡嘯雲也眯眼仔細瞧了瞧,才恍然道:“張浩然啊......”他拍了拍楊瀝深的肩,“我妹才是兼濟天下第一人呐!”
楊瀝深眼神沉沉地看着下面。
李抒音已經笑着拍了下張浩然的肩,兩人在這邊的樓梯上告别了,她不經意一看,才看到上邊的走廊牆上,很多雙眼睛看着這邊。
其實不僅衡嘯雲他們,23班門口,鐘華陽也将這一切收入眼底。
他下意識地去看楊瀝深,發現他也看着李抒音的方向,一動不動。
李抒音回到班級,劉景一正在發卷子,他看她進來,把卷子給她。
“音姐,這次地理又是滿分啊!”
李抒音接過來,坐下看了看,旁邊楊瀝深的卷子也在桌子上,她把卷子拿過來折住,準備給他放到旁邊的一摞答題卡裡,楊瀝深走到桌邊,捉住了她的手。
“我自己來。”
李抒音收回手,笑着問:“你又和衡嘯雲他們一起呢?”
“不然呢?你這麼忙,那有時間和我玩?”
李抒音在桌後捏了捏他的手,嗔道:“幹嘛呀?”
她歪着頭看他,鬓發垂在白淨的臉頰上,眼裡笑意很深。
楊瀝深身形高大、面容白俊又聰慧過人,本來是不會用“可愛”這個詞去形容他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此時此刻,李抒音除了“可愛”這個詞,完全想不到還能用什麼來形容他。
她看到他,就覺得安定,想到他,就覺得心裡柔軟起來。
她雙手把他的手捂在手心,像是要給他暖手一樣,還摩挲了幾下。
楊瀝深突然笑起來,前面課代表開始發卷子了,他控制不住自己心裡的躁動,隻好伸手将她散落的頭發給她勾到耳後去。
【你看到張浩然了?】
【沒怎麼看清】
【正好碰到他,最近他也遇到了困難,我就開導了他幾句】
楊瀝深接過紙條看了看,半晌,才寫道:
【我是第二個張浩然嗎?】
李抒音有些詫異,逗他:
【那可能就要十名開外了......但楊瀝深就是楊瀝深啊,他并不需要李抒音的指導。】
楊瀝深看着,低眉笑了,他又翻折了兩隻蜻蜓。
李健雖然升為副校長之一,但依然兼職教導主任,帶曆史課。
這天他辦公室門口的信箱裡突然接到舉報,樓下小科班有人早戀。
美術、音樂、體育三個班,發生早戀一點也不稀奇,準确來說,在洪中,這三個班就是文化成績不好,來混日子的。
所以李健沒放在心上,因為在小科班,這種情況屢禁不止,想管也無從下手,隻要沒有太大的波動,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哪知道過兩天,又收到舉報,直接點名道姓:李抒音、楊瀝深。
李健推推眼鏡框,一貫黑色的臉看不出什麼情緒。
李抒音卻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舉報信的主角,她每天順路和楊瀝深一起回去,竟然感覺生活前所未有的安甯美好。
母親回來後也投入工作,而且比以前多了很多笑容,她看着,也有些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這天自習課,李抒音在整理卷子的時候,李健把她和楊瀝深叫了出去。
兩人站在辦公桌前,腰闆挺直,沉靜的面容一齊看着李健。
李健拿出一張紙,拍在辦公桌上,雲淡風輕道:“看看吧。”
李抒音拿起來。
一張A4紙,上面是鉛字的打印體。
她看着内容,和楊瀝深對視了一眼。
李健看到,喝住:“還看!誰和我說說怎麼回事?”
李抒音開口:“李主任,我......”
“我是喜歡李抒音,”楊瀝深平地一聲雷,“并且會永遠持續地喜歡她。”
李健對他的坦白也有些啞然:“你......你小子我還沒找你呢,你倒自己招了!”
“我說的就是事實啊!就是不知道她喜不喜歡我。”他一派漫不經心的樣子。
李抒音側頭瞪了他一眼,才哄道:“主任,我們不會影響學習的。”
她這一眼,實在算不上責怪。
李健看似溫和地一笑:“好啊,我不反對啊!你們相互促進,隻要能上四百分,我就再不過問,而且,高考完了,我還能給你們頒個獎!”
“什麼獎啊主任?”
李健眼一瞪:“你們達到我要求再說吧!”
兩人出了辦公室,李抒音擡眼瞪着他,有些惱怒。
楊瀝深看着她皺着眉,黑瞳大大的,不由失笑:“我錯了。”
“錯哪了?”
“......”楊瀝深視線在天上轉了一圈,“錯在......錯在我不該在李主任面前說。”
他看着她:“我應該在你面前說才對。”
李抒音輕捶在他心口,仰頭看着他,面龐白淨,眼睛黑淩淩的,她一字一句道:“錯在你不該質疑我的心意。”
“你似乎沒有給予我信任。”她放下手,擡腿要走。
楊瀝深拉住她。
“對不起嘛,抒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