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荻看蒼震驚的神情不似作假,心想看來自己身上的紅色紋身當真與他無無關。
蒼坐下後,沮喪的看着鄭荻道:“你還記得牧陽所說的拐騙你的人嗎?”
鄭荻點點頭,“禁制就是他下的?他好像是我師父,我隻知道他去世了。”
蒼垂着頭:“他用生命給你下了這道禁制。”
至少記憶裡是這樣,濯秀是少有知道蒼銘昊存在的人,察覺到夏樸齋體内屬于蒼銘昊的部分即将複蘇後,就依照先人留下的法術壓制住了蒼銘昊,這幾乎消耗掉了他大半條性命。
可還沒有結束,為了阻止蒼銘昊複活導緻生靈塗炭,他用最後的生命給夏樸齋身身上下了禁制,使他無法成為蒼銘昊複活的一部分,同時将早已準備好的,用于鎮壓蒼銘昊的東西交給了夏樸齋他們。
夏樸齋将繃帶纏與身上,自此成為鄭荻,踏上封印蒼銘昊之路。
蒼不在乎誰死誰活,他誕生的也牧陽是為了突破濯秀禁制的意外産物。
可也許是受了鄭荻記憶的影響,濯秀在他這裡是一個心懷蒼生的人物,他會覺得濯秀的想法天真可笑,他同樣會承認濯秀的正義。
畢竟他也不認同蒼銘昊。
他是從鄭荻身上分裂出來的,他是鄭荻,他不想當鄭荻,他不能沒有鄭荻,他要依靠鄭荻成為真正的人。
他的很多認知無形之中都受到了鄭荻的影響,對濯秀的認識就是如此。
蒼注視着鄭荻的眼睛:“你怎麼想?”
鄭荻感覺胳膊隐隐作痛,他抱着胳膊道:“用生命給我下禁制的事嗎?”
蒼點點頭:“沒錯,你怎麼看他。”
鄭荻抱緊了他的胳膊,支支吾吾道:“為了阻止我們複仇煞費苦心,嗯,虛僞,但對于他們自己而言,是個好人,不過因為他們欠了我們……這個行為,不好。”
蒼撫着頭,苦笑道:“你其實覺得牧陽在聽,才這麼說得吧。”
鄭荻嘴角抽了一下,期期艾艾道:“沒有,我……”
“你聽完牧陽培養人獸時的反應她早就知道了,你現在即使罵你的師父罵得再狠,你是真心的。”
天漸漸亮了起來,屋外有層霧蒙蒙的藍。
蒼認真道:“說實話吧,沒事。”
鄭荻站起身,看着屋外初生的太陽,道“我不知道他對我做了什麼,可是他拼上性命下禁制是為了阻止我們複仇吧,用自己的生命去保護其他人的生命,是個很了不起的人。”
蒼點點頭,又問了一個問題:“你知道你們複仇的内容是什麼嗎?”
鄭荻坐了下來,雙手搭在腿上,不斷揉搓着:“殺掉忘恩負義之人,為死去的族人報仇。”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言語中帶着一些顫抖,蒼覺察出不對,起身扶着鄭荻的肩膀詢問道:“你沒事吧。”
“我……”
鄭荻剛一開口,渾身抽搐了一下,差點從凳子上跌落,被蒼扶助了。
“喂,你醒醒。”
蒼輕輕拍着鄭荻的臉,他咬着嘴唇,對窗外道:“牧陽你在不來,濯秀就又要把你的計劃毀掉了,到時你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你等着吧。”
跳出鄭荻對濯秀的印象,蒼發現了很多對勁,為什麼鄭荻必須隐瞞自己的身份,為什麼蒼銘昊這麼重要的事隻有少數人知道,為什麼法陣要分布于五湖四海,根據蒼銘昊的記憶,濯秀給出的理由非常不合理。
是有不少修仙者懷有不軌之心,可大部分人面對蒼銘昊,即使是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也會拼上全力應對。
即使被詛咒又如何,齊心協力封印住蒼銘昊,隻要不複活詛咒就不會觸發。
把所有希望寄托于鄭荻這個碎片真的合适嗎?
如果失敗了,蒼銘昊複活,結局又比詛咒生效好到那裡去?
沒有詛咒所吸收的力量,蒼銘昊就好對付了,死得人就少了?
依托鄭荻去鎮壓蒼銘昊,這一步走得簡直太怪了,奇怪的地方太多了。
明明又機會防患于未然,為什麼不早說,仿佛早就知道又這麼個詛咒一般,自己砍掉了寬闊的道路,走上了一條小路。
還有就是鄭荻身上的禁制,似乎是兩種體系交織在一起。
可蒼現在沒時間思考這一些,鄭荻渾身發燙,整個人也在不斷抽搐着,渾身冒着冷汗。
鄭荻感覺劇烈的疼痛從皮膚翻滾道内髒,有一隻無形的手在解剖着他,拔下他的皮膚,拆下他的肋骨,心肺肝脾胃一個一個拿出,捏碎,抽幹他的血液。
“哇——”鄭荻吐了出來,可他胃沒什麼東西,吐了幾口清水後,有吐了兩口黃色的透明液體。
蒼似乎沖他說着什麼,可他什麼也聽不清,耳邊全是尖叫聲,在一瞬間歸于甯靜。
鄭疼暈了過去,他身上的紋身發着盈盈的光亮,重新變回了鮮紅。
待他再次醒來時,是在床上,身邊圍了好多人。
蒼,牧陽,蔓,曹芝澈,還有一個不認識的慘白女人。
身上已經不疼了,衣服也已經換成了幹淨的。
見他醒了,牧陽走了上來,手放在他的額頭上,柔聲道:“你現在感覺如何?”
“我……”
他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