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他的心腸太硬,還是蒼的表現太假。
鄭荻想,應該是蒼的表現太假,流了這麼多血,不僅還活着,還活着很鮮活,抖得很有力。
他的眼睛也是,一直很清亮,不似重傷之人。
想是這麼想,說肯定不會這麼說,萬一戳穿了蒼,他急了眼,破罐子破摔對自己動手怎麼辦?
和蒼一比,估計自己才是真正手無縛雞之力。
蒼拉着鄭荻的手,可憐兮兮的道:“怎麼退步成這樣了,哥哥。”
他的語氣飽含同情,用僅剩的一隻手頗為憐憫的拍了拍鄭荻的肩膀,低頭歎了一口氣兒。
“唉——”
鄭荻:……
原來是在可憐自己嗎?
“我說過了,我失憶了,所以跟我去找别人幫忙好不好,我現在手裡可沒有東西了,一會兒那鬼追來,我可沒有法子。”
蒼沒有理會鄭荻的話,反而抓住鄭荻的手腕把鄭荻拽到自己身前,鄭荻被他拉得一個趔趄,下巴直接磕到了蒼的肩膀上。
蒼用手拍着鄭荻的背,嘴唇靠在鄭荻的耳邊:“我可以讓你收回之前的力量哦,哥哥。”
他邊說話,手指邊從鄭荻的背上滑動着,鄭荻身體變得僵硬起來,不是心理上的,是肉身上實打實的僵硬。
“你在我背上,畫了什麼?”
蒼把鄭荻放在地上,給他擺好姿勢,讓鄭荻穩穩坐在地上。
他蹲在鄭荻身前,拖着下巴,一臉崇拜道:“好厲害,既然察覺出來了,哥哥這麼敏感,能不能感受出來,我到底畫了什麼?”
鄭荻眉頭緊鎖,眼睛死死盯着蒼道:“你想幹什麼?”
蒼一臉失落道:“說不出來嗎?”
“回答我,你……”
“啊啊,我怎麼沒想到呢,哥你失憶了,即使能感受出來,也說不出符咒的名字啊。”
鄭荻抿着嘴,他不清楚蒼到底要幹什麼,現在他沒法自救,隻能期盼着牧陽他們能發現這裡的狀況。
但,萬一牧陽他們同蒼也是一夥的呢?
蒼的手指戳在了鄭荻的眉間上:“我會幫你想起來的。”
他語氣突然變得溫柔起來,認真地看着鄭荻:“你不該如此孱弱的,這不是你,哥哥。”
蒼的手勾着鄭荻的發絲,“作為回報,待會哥治好我的胳膊後,我來給哥紮頭發吧。”
聽到蒼說紮頭發,鄭荻猶豫道:“你說得治好,是什麼意思。”
蒼微笑着的道:“當然是長出一條新胳膊,重新成為一個四肢健全的人。”
“如果我有這種能力的話,就不會淪落至此了,我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說完這話,鄭荻感覺額頭注入一股清涼的力量,很舒服。
“你可以,不過,哥的力量需要喚醒。”
鄭荻現在仿佛整個人浸泡在泉水之中,腦子也漸漸清明起來,原本混亂的符文符咒漸漸有了規律。
同時,他也能感受到,蒼注入自己腦中的靈力與自己同源。
他或許,真的是自己的弟弟。
鄭荻閉上眼,仔細感受着,用心梳理着,焦躁的内心平複下來。
蒼的手指從鄭荻的額頭離開,轉而扶住鄭荻的後腦,二人的額頭貼到了一起。
鄭荻睜開眼,看着蒼眼眸中自模糊的影子,沒有了紅紋的面孔,同眼前之人看不出絲毫差别。
“不知為何,現在我反倒覺得你的臉更熟悉呢,明明咱倆長得一樣。”
蒼唇角勾起,柔聲道:“我也更喜歡看着哥的臉呢,哥接下來即使我再小心,動作再溫柔,你的頭也會疼得厲害,一定要忍住啊。”
“嗯。”
鄭荻輕聲應到,蒼對他的束縛早已失效,可他還是同之前一樣,乖乖地坐着。
随着靈力的灌入,鄭荻的頭果然同蒼所說的一般,劇烈的疼了起來。
像是十八層地獄中,把頭放入石磨的懲罰一樣。
因為疼痛,鄭荻的身體抽動起來,喉嚨裡也隐隐冒出痛苦的呻吟。
“不要掙紮,哥。”
蒼的手指飛快滑過鄭荻的後背,幫他穩住身體。
“抱歉,我沒法化解你的痛苦,隻能這樣,我另一隻手如果還在的話,一定讓你或掐或咬,同你一起承受苦痛”
随着靈力的灌入,鄭荻漸漸适應了疼痛,沒有一開始時那般難以忍受。
陣法符咒,靈力運行,通通回想起來。
結束之後,鄭荻冒了一身冷汗,忍不住向前栽去。
蒼伸手扶助他,鄭荻的手虛弱無力地搭在蒼的肩上,他的眼前有些模糊,因為頭疼,意識也有些混沌。
鄭荻擡頭,面對着蒼關切的眼神,腦中浮現出另一個人的身影,同樣滿臉憂慮地看着他。
“…師兄,你還好嗎?”
他是誰?
鄭荻努力回憶着,可那人的臉依舊蒙了一層薄霧。
蒼輕輕按摩着鄭荻的頭,關切問道:“哥,你現在怎麼樣?”
鄭荻張開嘴,不自覺地說出來一個名字。
“阿雲。”
蒼的手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