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樸臻腦中閃過一道白光,人撲倒在地上,接着就是鑽心的疼。
他的腿,斷了。
“鄭荻”接着轉向已經呆愣住的宋義清,湊道他耳邊輕笑一聲:“呵呵,叛徒的後代,果然是——廢——物——呢。”
“鄭荻”直接拉起宋義清僵硬的手,十指交扣,“卡吧”幾聲,宋義清五根手骨齊齊斷裂,宋義清直接跪倒地長,長着嘴缺叫不出聲。
“鄭荻”擡手,似乎想用劍刺入他的胸口,可劍在空中頓了一下,轉而用劍柄用力狠狠敲在宋義清的背上 。
這一下似乎打開了宋義清嘴上的封印,撕心裂肺地叫喊起來。
“鄭荻”嘴裡哼着歌,一個轉身擋住了盛樸雲的劍。
“你站都站不穩了。”
“鄭荻”如同師父在教導幼徒一把,輕松應對盛樸雲的出招,還時不時用劍點出他身發上的漏洞。
不過與師父不同的是,師父敲在身上的竹竿,疼歸疼,可也造成不了實質性的傷害。
“鄭荻”手中可是實打實開刃的劍,幾招之内,就給盛樸雲身上開了好幾道口子,也不止用力什麼符文,傷口周圍原本緊實的皮膚如同脆紙一般,随着盛樸雲的動作越扯越大。
盛樸雲終于還是倒在了地上。
“鄭荻”托着下巴愉快地道:“這麼快就結束了,真沒意思。”
他故作憂傷地歎了一口氣:“這可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鄭荻”低頭仰視着“盛樸雲”,若有所思道:“很疼吧,要不我還是把你們殺了吧,長痛不如短痛。”
他踱步到倪樸臻身邊,把劍放在他脖子邊道:“原本以為殺了你們他會不開心。”
“不過。”
“鄭荻”蹲了下來,露出潔白的牙齒,笑着道:“我想起來,他的記憶在我這,他不認識你們,怎麼會為你們傷心呢。”
倪樸臻蜷曲着身子道:“你……”
鄭荻用手指戳在他的眉間上:“你知道的最多,還是死了好,活着萬一挑撥我們的感情呢。”
“哦,不對。”
“鄭荻”站起來恍然大悟道:“已經挑撥了啊,挑撥人家兄弟姐妹間的感情,真差勁。”
“不過,我不用害怕啊,因為我們是真真正正同一個人,不是一個人的轉世,就是同一個個體的兩個不分。”
“鄭荻”用手托着自己的臉:“他不信任我還能信任誰呢。”
“那麼,安息吧。”
就在“鄭荻”手中劍即将落下的那一刻,傳來了淅淅瀝瀝的雨聲,或者說落在傘上的聲音。
周圍幹成這樣,那裡來得雨?
“明明你們的神明已經死去了,結果還苟活于是,真真該安息的是你們才對吧。”
鄭荻順着聲音擡頭一看,一個嬌小的女子飄在空中,手裡拿着一把褐色的傘。
雨聲就是從她手中的傘上傳來的,可是明明沒有水落在傘上。
“鄭荻”歪着頭看着來人道:“你說什麼?”
那女子落在地上,把有許多褶皺的傘面朝着“鄭荻”道:
“你在裝什麼糊塗,這傘不就是拿你們神明的眼皮做的嗎?而且還配了挺好的傘骨呢,真正意義上的苦主,負責可壓不住這眼皮啊。”
那女子彈了一下傘的邊緣,原本那些褶皺頓時舒張開來,露出了眼珠,咕力咕力地轉動,在傘面四處遊走。
“這一隻眼,就是你們族人的一條命,不過它有好幾百年沒填過新眼睛了,誰讓你們族人幾乎都死光了呢。如今傳到我手裡,若是能再填上一隻眼,師父九泉之下得知,相比也就不會再指責我這些年的混混噩噩,隻能在仙盟勉強有一席之地的日子。”
“鄭荻”劍鋒一轉:“你是誰?倒是很有自信。”
那女子身量不高,氣勢卻很足,嘴裡說得話倒是比之前謙遜:“在下不才,沒有什麼像樣的名号,你隻需知道我的名字就好,我叫——聞弦歌。”
“鄭荻”從混亂的記憶中扒拉了幾下:“檢查處處長聞弦歌?沈歸真居然查到了這裡嗎,真有意思。”
“我們隻是同僚,關系不熟,他忙着剿滅魔族呢,沒時間也沒這個本事查到這裡。”
聞弦歌上前一步道:“如果他知道這件事,就會親自來了,而且我還挺好奇,他知道這件事後的反應。”
“鄭荻”緊惕地觀察着聞弦歌的動作,嘴上倒是一直笑嘻嘻地,略帶輕松道:“能有什麼反應,大概是除之而後快吧,他如果要來,好挺麻煩的。”
“不是哦,我是好奇,如果知道自己馬上就要死了,他的臉上會是什麼表情呢”
聞弦歌突然出招,傘往上一擡,傘上的眼珠似乎被甩了出去一般,“鄭荻”看着這些眼睛,整個人有些恍惚,一些粘稠的血液滴落在他身上,滋滋冒出白煙,腐蝕了他的皮膚,疼痛讓他清醒了起來。
傷口黏在一起,沒有流血,發出奇怪的氣味。
出手擋住了向他刺來傘上的尖針。
針與劍身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像有人在哭。
不對,是真有人在哭。
嗚嗚嗚,要死了。
嗚不要抛棄我,嗚嗚嗚。
娘,娘嗚嗚嗚。
我胳膊沒了,我嗚嗚嗚嗚。
很多聲音,男女老少,混雜着。
“鄭荻”晃晃頭,無視掉周圍的哭聲,用劍劃破手指,鮮血繪符:“我可不害怕這個。”
“鄭荻”快速拆解着聞弦歌的進攻,速度極快。
盛樸雲勉強坐起來,他看不清而人的招式,模模糊糊看到,有許多眼睛,巨大的眼睛,飄浮在“鄭荻”和聞弦歌的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