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陽看着池子裡飄浮着的身體，池中之人皮膚蒼白，有穿着白色的衣服，在碧綠的池水之中格外顯眼，像是繡在綠色錦緞上的珍珠，浮在水面上的黑發如同從水中生長而出的水藻。

“你要幹什麼？”

牧陽回頭，尋聲看去是曹芝澈。

牧陽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且關切地問道：“你出來了，新身體怎麼樣？”

曹芝澈雙手抱在胸前：“你别裝模作樣，蔓能把我炸了你敢說沒有你的事兒？”

牧陽點點頭道：“是這樣說沒錯，可這畢竟是為了咱們的計劃麼，你這是想來找我倆讨個說法？我的那些孩子的死我就不說了，畢竟你也沒經驗不是。

如果沒有蔓，你就死在洞窟裡了，連炸的機會都沒有。

歸根到底，我和蔓做出這種事情，也是為了彌補你的過失。”

曹芝澈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有些不耐煩道：“我還沒說幾句呢，你就叭叭說個沒完，我說我是來讨說法的嗎？”

牧陽笑了一下：“抱歉，看你一副找事的架勢，誤會了。所以，你來找我幹什麼？”

曹芝澈挑眉道：“是我找事嗎？有這麼好的身體為什麼不早給我用，你倆就是憋着勁兒要炸我一次。”

牧陽上前上上下下拍了一遍曹芝澈道：“新身體怎麼樣？剛剛炸開那一瞬間很痛苦把吧，真是抱歉啊，可憐的孩子。”

曹芝澈打開牧陽的手道：“别這樣，我受不起，你演的不累我看着還累呢？”

牧陽把手受了回去，捂着嘴笑着說：“那又如何，橫豎不會真的害你。”

曹芝澈把手豎在牧陽面前道：“打住，與其說這個，你不如給我解釋一下，他”越過牧陽，走到水池邊，指着水中的身體道：“這是什麼？”

牧陽道：“這是你哥哥的身體呀。”

曹芝澈看着那浮在水中長着鄭荻臉的身體，語氣有些不善道：“我哥？他認不認咱們還兩說呢，我不像你上趕着認兄弟。”

牧陽低頭，四周的燈光從水中發射到她的臉上，臉色似乎有點發青，她聲音低沉道：“你這孩子，怎麼能說是上趕着呢。無論如何咱們四個是一體的，這是不能改變的。”

曹芝澈撓撓頭道：“我當然知道這一點，所以才讓烏桓制作了針對他經脈的蟲，試着把他的能力剝離出來。”

牧陽盯着曹芝澈的眼睛，輕笑一聲道：“你真覺得烏桓做的到嗎，他沒有這個能力。而且你下得去手？”

曹芝澈被牧陽直直盯着，有些害怕，他轉過頭，有些無奈道：“那還有什麼辦法？至少得試一下。在說蔓炸我時倒是挺下得去手。”

曹芝澈晃晃頭，指着池水中的身體：“先不說這個了，你們準備這個幹什麼？”

牧陽道：“所以，我和蔓就想到了一個更好的辦法，你覺得如果把記憶與靈魂分離，能不能完成對一個人的重塑？”

“什麼？”

牧陽用手指勾着頭發，解釋道：“他現在不相信我們是因為受了他師父的蠱惑，而且他師父還幹預了他認識的建立。”

曹芝澈捂着頭道：“别說原理，直講結果，你說得再好，結果沒有用也是白搭。”

牧陽笑着說：“那你就看着吧，反正時間也快到了。”

牧陽說着還上手整理了一下曹芝澈的領子和頭發。

雖然是溫熱的手指，但是與自己皮膚接除時曹芝澈覺得渾身不舒服，他直接道：“你就跟我說會發生什麼。”

牧陽托着下巴道：“大概會成為兩個部分？”

“啊？”

牧陽看着水面道：“聽不沒關系，反正時候到了。”

原本平靜的水面突然泛起波紋，水中飄浮這的身體突然沉入了水中，然後開始瘋狂掙紮。

鄭荻睜開眼，就被嗆了一口水，掙紮之中，發現水并不深，頓時穩下心來，試着站了起來。

牧陽看着站在水中的青年，因為浸在水中的緣故，頭發和衣服都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青年高挑清瘦的身體，因為是白色的衣服，又穿着單薄，浸了水後，所以青年身上最明顯的就是透過衣服隐隐顯露出來的紅色紋身。

不止身體上，青年的臉上也有一些紅色的紋樣，像是繡在白綢上的花紋，使整張臉變得詭麗起來。

曹芝澈則有些驚訝地拽了一下，小聲道：“你到底在搞什麼，這是什麼情況，我說過，這禁制是和他靈魂綁定的，你換身體沒有用。”

牧陽沒管曹芝澈，而且盯着鄭荻道：“禁制不重要了，他的記憶已經失去，他所追求的，所信任的都可以重塑。”

曹芝澈咬了一下唇道：“怎麼重塑。他是失憶又不是失智，怎麼會相信你？”

牧陽道：“怎麼不會，他本來就是我們的一部分，隻是被人蠱惑了，才和咱們産生沖突。”

曹芝澈捂着頭道：“可身上的禁制還在，你怎麼知道他的認識不會再被該會去。”

牧陽點點道：“是這個理，但是總比你靠譜。”

鄭荻有些震驚地看着面前站着的古怪的女人。

那雙金色的，擁有像羊一樣方形瞳孔的眼睛，還有她的頭發，白色蓬松的長發明顯打着卷，打理的很好，梳的很整齊，真的有人類的可以長成這樣嗎？

她的五官是很溫和的，那雙金色的眼睛似乎含着水，很溫柔地看着别人，如果在平時被這雙眼睛看着是會很舒服的，但前提是這是人的眼睛，而不是羊的。

不過她旁邊的那個男人倒是正常人的長相。

鄭荻暗暗想，這人怕不是綿羊成了精，她要對自己做什麼，自己怎麼會在這種地方，她是誰？

思索之間，鄭荻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别說面前這倆人是誰了，他連自己是誰都想不起來了。

鄭荻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頭，想看看是不是摔到了腦子。

頭發濕哒哒的纏在手上很難受，不過頭上沒有傷口，也沒有包。

浸了水的衣服不僅貼在身上很難受，而且沉，鄭荻一擡胳膊，衣袖就滑倒了手肘，鄭荻也因此看到了自己胳膊上的紅色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