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荻道:“《舊聖遺書》,是我從鼠爺那裡拿到的,你看不懂,是因為它沒選擇你。”
盛樸雲又翻了幾頁,咬着唇:“是因為我天資不夠嗎?”
鄭荻搖搖頭,寬慰道:“可以說是恰好相反?天資好的人很多時候反而不會成為他選擇的對象。”
“我就是因為可以讀懂其中幾頁,才以徒弟的名義待在鼠爺身邊。那幾頁對鼠爺有用,但沒有完全看懂,他把那幾頁給我看,見我能看懂,又把他會的給我看,我看懂,他放了心,把我留了下來。”
“他給自己和《舊聖遺書》建立了一種聯系,如果要拿到書,就要把他殺死。”
“單打獨鬥,他不如我,可是他操控着大量的老鼠始終是一個問題。”
“所以,對于他我必須一擊緻命,否則他就可以利用老鼠逃脫。”
“我在他身邊裝了一段時間的孝子賢孫,他漸漸對我卸下了防備。于是在一個雨天,趁着雨聲嘈雜,我找準時機,把匕首刺入了他的心髒。”
“在我刺入他心髒的那一刻,周圍湧出了很多老鼠,這個是我預料到的,這沒什麼,隻要他咽了氣兒,這些老鼠也成不了威脅,而且前幾天因為一場沖突老鼠死了不少。”
“可我失算了,在我對付老鼠的時候,他的傷口鑽出了一隻沾滿了血液的老鼠,那隻老鼠落地後,如同決堤一般,接連不斷的老鼠從傷口鑽出,傷口被越扯越大,而那些老鼠兇猛異常,不是之前那些可以比較的。”
“他大笑地告訴我,那些血色老鼠,是他的第二條命,我剛剛那一刀,把它們從鼠爺的身體裡釋放了出來,如果想讓他死,就要再殺他一次。”
鼠爺笑得時候,正好一道霹靂,把鼠爺的臉襯得十分猙獰。
“再殺一次我就死了,快來啊,哈哈哈,你已經沒機會了。”
鄭荻被血色老鼠逼到了大雨之中,如同血浪般的老鼠“拍”到了他的身體上,想雨水一樣包裹住了他。
雨聲,老鼠撕扯面料的聲音,鼠爺的嘲笑聲,雷聲,啃食血肉的聲音。
鄭荻解開了身上的禁制,之後的事他就記不清了。
鄭荻清醒之後,雨已經停了,隻留下遍地的鼠屍和鼠爺那骨架挂着幾塊肉的殘軀浸泡在血水之中。
地上的低窪出積攢了雨水,可是混入了血液的緣故,鄭荻看不清自己的臉。
我是誰?
他拾起了繃帶,繃帶不僅沒有被老鼠咬斷,連血漬都沒有。
我是夏樸齋,我是濯秀的徒弟。
他看着胳膊上的符文。
我現在是誰,我還是我自己嗎?
他把繃帶重新纏好。
不要被奪去了神志,一定要保持清醒。
他看着鼠爺的骨架,發現自己内心毫無波瀾。
沒有惡心,沒有恐懼,無論生理還是心理,沒有任何反應。
鄭荻拾起了《舊聖遺書》,雖然浸泡在血水之中,可是沒有受到影響。
他把書從頭到尾翻了一遍,沒有,沒有,沒有他想要的。
他感覺殺掉鼠爺後,自己的某些方面發生了變化,他努力去忽略這一點,可他看到自己想要的那部分正好丢失後,終于忍不住狂笑起來:“我果然越來越不像一個人了。”
一陣涼風吹過,鄭荻打了一個哆嗦,他回過神來,繼續道:“我講到哪了,對,老鼠從他的傷口湧了出來,之後的事你似乎也看到了,我成功殺了他,雖然受了傷,不過很快就好了。你還有什麼好奇的嗎?”
盛樸雲把《舊聖遺書》還給鄭荻道:“在此之前,我從未聽過此書,你要這個幹什麼?”
鄭荻抱着胳膊,思索了一下:“治病?”
盛樸雲垂着眼,沉默了一會兒:“那你治好病後,會回來嗎?”
鄭荻苦笑着道:“我是鄭荻。”
盛樸雲臉上出現了幾絲茫然,良久才開口:“你是鄭荻,你是鄭荻。”
他擡起頭,大口大口喘了幾口氣:“那你覺得,如果我足夠強大,我的夏師兄會告訴我事情的真相嗎?”
鄭荻沒回答,他仰起頭盯着天空看了一會兒,開口道:“我是鄭荻,不知道你師兄的想法。”
盛樸雲回頭,看了鄭荻一眼,然後就一動不動目視前方。
你是不相信我會強大,還是不相信我能幫到你,亦或是不相信我本身。
盛樸雲能感受到,夏師兄他們是出于一種“對你好”的目地而欺騙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