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幾個人道歉的時候,季平安也看向院子裡的沈之虞,見對方聽到了,才沒讓地上的人再重複一遍。
道歉完之後,季平安走近他們幾步,幾人忍不住地想往後面退。
“别動。”
季平安看他們站直之後,先往郝大和王二的口袋掏了掏,兩人身上的銀子加起來都不到五十文,估摸着是這次喝酒還想讓她請客。
鞏榮身上倒是帶着些碎銀,不到一兩。
她搜刮幹淨,還拿着銀子在三人面前晃了晃:“就當是你們還的酒錢了。”
若不是鞏榮提起來,季平安也想不到把酒錢要回來這件事,她想了想沒有其他的事,才道:“滾吧,記得以後别來這裡了!”
聽到這話,三人如同被赦免一般,屁滾尿流地朝着村口的位置跑,沒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
季平安本想回家,結果轉過身,就看到自家門外裡裡外外地圍了不少人。
他們剛才的聲音很大,再加上這個時間點,家家戶戶都在做早飯,有什麼動靜都能夠察覺到,因此便都來湊熱鬧。
如今熱鬧看夠,他們也都準備離開,急急忙忙地道:“季家閨女你先忙,家裡的早飯還做着呢,我們就回去了啊!”
季平安面前他們忍着沒說話,但是等到離開了幾十米遠後,他們才聚在一塊。
一個人手揣在袖子裡,忍不住道:“季家閨女踹人時候的那兩下,看着是真疼啊!”
他身旁的人笑了下,倒是不意外:“她不本來就是混混,平時就愛打人,要不然歲歲身上能全是傷?”
“你說的有理,但這次打的可是郝大和王二他們啊,看着就解氣!”
說話的這人,表侄女嫁到了隔壁村,還不止一次被郝大和王二欺負過,因此早就看不服這幾個混在一起的人了。
“這叫什麼來着,反……反目成仇?我說的應該沒錯,縣城裡的話本可不就是這樣演的?”
“而且啊,我覺着季大剛才打人的那幾招,可比書裡說的還要精彩呢!”
這話出來,大家夥都笑了,但卻沒有人反駁,畢竟季平安剛才打人的時候,他們都在場呢,兩隻手把人翻過來的那幾招,确實漂亮!
“你這小子,什麼時候還偷偷背着我們去縣城裡看話本了?”
“我看着剛才那架勢,可是因為她院子裡的坤澤才打人的,你們知道坤澤是哪個村的嗎?”
“隻聽說是季大前陣撿來的,可能是北邊或者西邊逃荒過來的,若是真的能因着家裡坤澤收收心,那也是一件好事了。”
他們不覺得季平安和往日有什麼不同,畢竟她一直也是如此,沖動愛打人,動起手來完全不講道理。
更不用說對面欺辱的還是自家坤澤了,沒有哪個乾元能忍的。
這時,倒是有人突然想到:“你們說,該不會昨日季家閨女上山打獵,也是為了自家坤澤?”
“你還真别說!”
原本昨日還讓他們有些困惑的事情,現下倒是能理解了。
還有一些人,在心裡琢磨着自家孩子,也差不多到了該成親的年齡,得去找村裡的媒婆問問。
果然還得是成家之後,孩子才能長大。
你看,連季平安這樣的無賴,都能因着自家坤澤往好處學了。
*
季平安看不到三人的身影後,才關上籬笆門,進了院子裡面,沈之虞也把捂着歲歲眼睛的手放開。
她到兩人的面前,先低頭看向小孩,問道:“歲歲,剛才沒有把你吓到吧?”
歲歲搖搖頭,隻要阿姐沒有跟他們一起再出去,她就已經很開心了。
“那就行,歲歲你記住,日後若是再看到他們,記得回家來找阿姐和阿九。”
季平安笑了下,撸貓一樣把小孩把炸起來的頭發往下順了順,“阿姐給你做了野菜餅,去竈房裡面吃吧。”
見到歲歲進到竈房裡面,她才和沈之虞開了口,主動解釋道:“我也不知道他們今天會來,都是從前的事情了。”
沈之虞雖然對乾元有意見,始終都對她的轉變持着懷疑态度,但是這句話她是相信的,更不用說剛才乾元還是在維護自己。
她輕點頭,問道:“你當真要和他們斷了聯系?”
狐朋狗友聚一窩,這話不是沒有道理。
今日季平安把這三個人打了,明天估計和她交好的其他人也會聽到消息,主動和她斷了往來。
日後要是再想恢複了關系,可不是件容易事。
“本來就是要斷的。”季平安的語氣裡面沒有半點惋惜,“随意地說我欠他們的錢,還欺負你,這種人不斷留着也是禍害。”
“剛好他們現在把錢也還清了,以後都不用和這種人有什麼交往了。”
沈之虞聽完,隻想說與她無關,乾元想要交往什麼人,是好是壞,她都不會在意。
隻是還沒有開口,便感覺到自己的手心被塞進了個東西。
低下頭,才看清楚是季平安剛才從鞏榮那裡掏出來的碎銀。
沈之虞眉眼微動,看向眼前的人,“你……”
季平安也張開手心,指着從郝大和王二那裡掏出來的銅币道:“這是他們欠我的酒錢,餘下的便當做是鞏榮給你的欠禮。”
說出來那樣的話,隻是口頭的兩句道歉怎麼也不夠,還是用銀子補償比較好。
沈之虞垂眸看向手中的銀子,沒有想到乾元會說出來這樣的話。
她聽到了鞏榮油膩的話,也看到了對方垂涎的眼神。
但當時,沈之虞的内心隻有平靜,像是在看幹涸池塘裡面的爛魚爛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