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很好,海運的漕船不僅運費低廉,所用時間還大大縮短,如此一來恐怕到六月,江南所有的漕船就能全部抵京。”
他低頭掖了掖襁褓,将四公主粉色的小臉兒全都露出來:“看來這個小公主是帶着福音來的。”
皇帝心情好,舜玉也輕松不少,次間兒裡,三公主由乳母抱着,将搖籃裡的娃娃指給她看,一邊口裡念道:“妹妹,妹妹!”
三公主小嘴巴一張一合,奶聲奶氣地跟着乳母喊:“妹妹!”
皇帝瞧着,來了興趣,朗聲喊道:“猊妞兒,到汗阿瑪這兒來!”
三公主聽見聲音,掙紮着就要進來,一邊扭着身子,一邊道:“汗阿瑪!”
乳母見狀便蹲下身來把三公主放在地上,小姑娘伸着手臂搖搖晃晃地就朝皇帝挪過來,好不容易邁過紗簾,就急着往皇帝懷裡撲。
“诶喲,我們猊妞兒長得好重呀!”皇帝長臂一伸,将她抱上床來,指着舜玉道:“這是誰呀?”
三公主笑呵呵地伸手去抱舜玉的臉:“額涅!”
皇帝把她抱住,不讓她去舜玉懷裡:“猊妞兒說話這麼厲害,看來是個很聰明的公主呢!”
舜玉忍不住笑出聲來:“小孩子這個時候不都這樣嘛!”
“是嗎?我怎麼覺得猊妞兒說話比别的孩子更清楚些!”
許是因着先帝目前三個兒子子嗣都不興旺,惇親王綿恺的兒子在皇帝登基那一年便夭折了,瑞親王無子,就連皇帝自己,甚至也隻有一個大阿哥,因此才不苛求男女,隻盡享天倫而已。
舜玉第二日尚有腹痛,經太醫診脈,蓋因産後惡露不盡所緻,開了烏金丸,并以黃酒送服。皇帝聞此,特意命将舜玉産後幾日的膳單仍呈送給他過目,福苓去樂安和送了一趟,回來之後興沖沖地跑進寝殿:“主子,您猜怎麼着?”
舜玉癟癟嘴巴:“你,芸惠,還有語芙,怎麼你們一個個兒是從誰那開始的,進門就我猜我猜的,我又不是神仙,什麼都猜得着啊?”
“嘿嘿,”福苓憨笑兩聲:“主子,靜主子懷孕了,皇上剛剛晉了位份為靜嫔!”
“這麼快?”
舜玉好奇道:“她這是進宮多久了來着?”
“主子您忘了,靜主子是您剛生三公主那年入宮侍奉的,如今也一年多了,算起來,跟主子您初次有孕那時候年紀差不多呢!”
“挺好!”舜玉聽了一耳朵,興緻缺缺,她現在有兩個女娃要養,還要抽出時間協理宮務,也算是大忙人一枚了,哪裡還有心神操心别人的事。
說起宮務,舜玉想起來一件事:“你阿瑪在禦藥房裡,可留着得用的心腹了嗎?”
福苓正經了神色:“主子放心,我阿瑪已經培植了得用的小子,如今禦藥房大半俱是咱們的人,每日各宮裡用什麼藥,都清清楚楚的,卻還特意留着一兩個口子給人,以備請君入甕之需。”
“不錯,”舜玉從枕旁匣子裡拿出一塊手帕打開,将一隻碧綠的玉镯套在福苓手腕上:“就當我恭賀你阿瑪升遷之喜了。”
福苓立時從床邊滑跪在地上,一隻手緊忙去褪:“主子,奴才不能要,主子的提攜之恩,奴才家裡已經無以為報了……”
舜玉伸手按住她的動作:“你漸漸年紀也大起來了,我做主子的,怎麼能不給你添嫁妝呢,這一年一年添下去,到你出宮的時候才正合适,放心罷,這是我叫芸惠在宮外采買的,你們兩個都有,到時候,叫我額娘親自送你們出閣,咱們還跟一家人一樣,啊!”
福苓的手按在自己手腕上,這麼一句話的功夫,那镯子就被手心暖得熱熱的,她眨眨眼睛,俯身在舜玉腿上:“主子,奴以後成親了,還進來做媽媽裡服侍您!”
舜玉輕輕推了她一把:“說什麼傻話,媽媽裡都是寡居的,不許這麼不吉利的,難不成我還能讓你再嫁給包衣嗎?快呸呸呸!”
福苓低着腦袋從寝殿裡出門來,看見芸惠搖頭晃腦地站在台階上,伸開臂膀沐浴着初夏的日光,經過她身邊時,被她一把拉住自己的手,捏在那枚镯子上。
芸惠看見她紅紅的眼圈,撇撇嘴:“看你,又掉那兩滴貓尿!”
她捏了帕子給福苓擦擦:“可别叫底下那群小妮子看見,如今這宮裡除了春榮、秋平幾位姑姑,也就是咱倆了,可别給姐姐我丢份兒啊!”
福苓還以為她說的是镯子,忙拽拽袖子往裡藏了藏,聽她把話說完,憋着嘴一臉無奈地行了個萬福:“知道了,外總管~!”
芸惠斜了她一眼,把手上的镯子褪下來塞給她:“行了,你先給我收着,我還有事回主子呢!”
她一扭身進門去了,一徑掀了紗簾進去寝殿,坐在舜玉床邊。
“主子,那邊傳出消息來,說是梁氏近來很好,聽主子平安誕育四公主,大阿哥和梁氏都很高興!”
舜玉原本倚靠着的身子不由得坐直了:“奕緯倒是個好孩子!梁氏的身子可調理過來了麼?”
芸惠點點頭:“福苓的阿瑪命人靜心調養着,已經大好了,梁氏說,讀了好些書,覺得自己明白了些,也有不通的,盼着早日跟您請教,不過,她還說,和妃那邊怕是覺察出甚麼,似乎派人查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