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貴人竟然把緞子都給退回來了!”
珍嫔一驚:“真的?”
“我還沒見過這宮裡有誰這麼下過旁人的面子,真有意思,诶,姐姐知道嗎?她肯定想聽。”她馬上就擱下筆要去隔壁一牆之隔的長春館。
安露追在後面攔她:“诶,不是說不去了嗎?馬上就要用晚點了主子。”
珍嫔腳步輕快地邁下台階:“沒事兒我跟姐姐一塊兒吃,正好我還有事問她呢。”
主仆二人嗒嗒嗒邁着步子登了長春館的門,舜玉還沒有用晚點呢,三公主睡在寝殿裡,舜玉在次間兒捏着一卷書看。
珍嫔進去坐在她身旁,倚着舜玉的肩頭看了幾眼,舜玉偏過頭來,看到珍嫔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
“那會兒不是說不來了,怎麼一陣兒一陣兒的,正好我這裡上晚點,你跟着我吃。”
珍嫔不過裝着看幾眼,聞言嘻嘻笑起來:“姐姐,你知道我得了什麼新鮮事兒?”
“我宮裡的看見祥妃打發人給新來的靜貴人送幾批好緞子,誰知那靜貴人竟然全都給退回來了,一匹都沒留,那宮女回來時氣得臉通紅!”
“真的?”舜玉也很是驚異:“看來這位靜貴人之傲,比起我以為的,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隻是過剛易折,這樣不留情面的性子,怕是以後要吃苦頭。”
“誰知道呢?”珍嫔隻在請安時同這位靜貴人打過照面,連她長什麼模樣兒都沒仔細看過:“不知道祥妃心裡會怎麼想了。”
“你不是一向稱作‘祥姐姐’的,今兒怎麼改口了?”舜玉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絲細微的變化。
珍嫔面上有幾分被戳穿後的無趣,她癟了癟嘴巴,轉眼又欠兒欠兒地湊過來:“怎麼啦,原來姐姐之前在吃醋啊?”
舜玉一臉兒嗔怪的把她的頭推遠,才聽到她又說:“嗯,也沒什麼,我就是覺得祥妃這麼快就急着争寵了,對二公主也不怎麼上心,我過去看過她幾次,不是在試衣裳就是挑首飾,忙着弄什麼花兒啊粉兒啊的,從不跟我一塊兒逗逗公主,那底下的人都是慣會察言觀色、偷奸耍滑的,親身的額娘都不上心,底下人更不花心思了,我瞧着那孩子都可憐,每每餓了,哭聲兒跟吃不上奶的貓兒似的,細聲細氣。”
舜玉聽着都有些不忍心:“二公主果真這麼不好?若是真的,怕是要請皇後娘娘一塊兒去看看,敲打這些媽媽裡一番,祥妃也是的,沒有個做額娘的樣子。”
她歎了口氣,說了些心裡話:“我瞧着華音這一路也是磕磕碰碰的,如今好不容易生養了個公主,慢慢好起來了,偏她孕裡發昏節食,弄得孩子生出來就弱,如今瞧着是個公主,還不上心。”
“其實我覺得,她向來就有識人不清的毛病,不在看不清他人,而在看不清自己,行事看不透根本,所以瞧着總是莽撞。心是個好的,隻是腦子糊塗了些。”
剩下幾句話,舜玉留在心裡沒有說。
祥妃的問題在于,做事沒有章法,東一榔頭,西一棒槌,搞得舜玉現在都看不清她到底要什麼。
這宮裡,這些有着鮮活欲望的女人們,皇後,是為了賢孝的名聲,和妃,是心向權力和榮耀,一心為兒子籌謀,自己嘛,則是為了不為他人魚肉,偏偏祥妃……
似乎一入宮就是奔着得寵來的,可是得寵的背後,是為了得到什麼好處?她不像自己,有太後可以托底,無論如何不會很慘的,難道……
隻是因為喜歡皇上?
舜玉嘴角抽了抽,那也太慘了……
皇帝很顯然不喜歡她這一挂啊,從前初入宮時的打扮皇帝不喜歡,後面不知怎麼忽然通了,轉了性子扮了一陣兒文雅,後來……
好像是從懷孕開始,祥妃又開始了原先雍容華貴的裝扮,倒是身姿越發纖細起來,結合她不大愛護二公主來看,她一心想生個皇子。
可是她跟太後綁的太緊了即便她生出皇子,皇上那邊能不能喜歡還兩說呢,本來人倆兒就不是親生母子,隔着一層的。更别說她還多埋了一個炸彈——順貴人。
如果皇帝知道順貴人是祥妃引薦給太後的,啧啧啧!
那麼她跟和妃起了龃龉,想必應該是這個原因罷,她倆都是為了權力?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自己一旦再次懷孕,隻怕勢必要成為兩人的眼中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