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珍貴人說話,安露便搶着開口:“我們主子想着皇後病中,您又有身孕,不想給兩位主子添麻煩,又素來與和娘娘還算要好,便隻好咽下這口氣!”
“方才遇上順貴人,我們主子與她争論了幾句,誰知,誰知順貴人竟說……”
安露躊躇半響,嘴裡卻吐不出字來,舜玉冷了臉,轉身坐在炕桌邊,問道:“說什麼,你仔細說與我聽,不可遺漏半個字!”
“順貴人說,我與姐姐同為貴人,沒有誰要讓着誰的道理,許是姐姐住的遠些,東西送來才不好了,千萬莫要存了壞心,惡意揣測别人。”
舜玉忍不住笑了:“哼,好啊,這封貴人的旨意都還沒下,也忒輕狂了些,這事我知道了,你且安心等着罷,我素來,就不愛忍這種仗勢欺人的閑事!”
珍貴人忙上前來,握住她的手:“姐姐千萬别氣,皇上那天就不高興,怕是不喜歡别人在他面前提順貴人的事的,你千萬别因為我觸了皇上的黴頭,否則!”
她卸了氣轉身朝着安露道:“唉,我就不該讓你來的,這丫頭如今主意越發大了,都是我縱的!”
舜玉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不急不忙道:“好了,你也太小看你姐姐了,我如今是貴妃,這點小事簡直是小菜一碟!”
過幾日就是九月初九重陽節,還不見皇帝下旨冊封順貴人的動靜,舜玉便特意走了一趟樂安和。
皇帝拉了她的手進裡間去坐:“天兒這麼熱着,你還巴巴得過來,小心累壞了身子!”
舜玉輕輕笑道:“哪裡就這麼金貴了,伺候我的媽媽裡說了,若是不走動,月份大了怕不好生的,何況我想念皇上,舍不得總是讓皇上跑去長春館。”
她歪着頭,眨巴着眼睛:“重陽節就要到了,花房可送了好的菊花給皇上看了嗎?”
皇上看着她坐好,才站在她身前捧了她的臉仔細瞧,見她面色粉白,眼神清亮,才放心道:“自然要看的,正好今日你來了,就叫他們今日送來如何?玉兒選的,必然比往年的都要好看幾分!”
便叫魏進朝領了花房的人來,皇帝一通吩咐,這老公公領了命,卻立在門口不走,身子彎成一個蝦米,垂着頭道:“皇上,奴才鬥膽,那位順貴人冊封的旨意還沒有下呢,您看?”
皇上一聽,蹙了蹙眉,頗為不爽地長出一口氣,面色陰沉就要開口,舜玉忙握住他的手道:“皇上日理萬機,怕是批折子忘了,什麼大不了的事,隻是魏進朝是服侍您的老奴才了,難為他一心隻記挂着您呢!”
皇帝冷笑一聲:“哼,隻怕你今日不來,這老精靈還尋不到機會說呢!”他甩着手串,轉身坐在炕上,又聽舜玉說道:“皇上既然要下旨,奴才想着,珍妹妹是與奴才同年入宮服侍的,如今我與祥妹妹都有孕,自然要算她服侍的最盡心了,如今來了一個順妹妹,珍妹妹還要與她平起平坐……”
“奴才鬥膽,想為皇上的兩個孩兒添些喜氣,為珍妹妹也求個晉封的旨意好嗎?”舜玉微微低了頭,睜着眼睛,眼巴巴的去看皇帝。
“你想求朕,晉珍貴人為嫔位?”皇帝伸手勾她的下巴,颔首道:“她一向與你交好,也擅書畫,也略通些文墨,倒是不錯。”
“不錯,正好也算是萬壽節大封後宮了。”他向後靠在椅背上,雙手擱在兩邊扶手,指尖敲了敲:“既然如此,今日就下旨,晉珍貴人為珍嫔,官女子輝發那拉氏為順常在。”
“嗻!”魏進朝領了旨退出去,舜玉也起身行了一禮:“奴才謝皇上隆恩!”
皇帝扶了她一把,眼含笑意:“玉兒準備怎麼謝恩呢?”
舜玉略略思索,目光掃過殿中,随即眼神一亮:“奴才記得,皇上曾在杏榭院畫過一副栀子花,奴才還題了詩詞,眼下正值重九,不如,請皇上挑選花房送來的菊花,看看玉兒的筆墨功夫如何?”
旻甯的笑意在臉上蕩開,露出唇邊一顆酒窩:“哎,看來朕是從來難不住你的,都要做額娘的人了,還是這樣古靈精怪,叫人笑話!”
舜玉擡手握住他點在自己鼻頭的手指,臉上浮起一層酡紅:“明明是皇上說的,如今也隻有皇上笑話奴才罷了!”
樂安和裡少見的傳出皇帝舒朗的笑聲,魏進朝立在門外,正要親自去花房挑揀重陽節要擺的菊花,聽到聲響,他偏頭看了一眼身旁立着的韓來玉,兩個家夥不約而同地相視一笑。
門外進來一個穿着官服的年輕男人,走到魚池旁便立住了,拱手向魏進朝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