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語芙一直因氣滞血瘀而月經不調,原在家裡就因為生病耽擱了選秀,後來好了就留下這個毛病,不過隻每次行經前小腹脹痛,月信也一直不規律,算不上什麼大症,幾年下來她便習慣了。
忽然看見餘霜送了瓶山茶花油過來,又說這是從前家裡額娘傳下來的方子,隻需每日在小腹處按揉便有效用,她就用了幾日。
别的不說,這股清新淡雅的花香實在好聞,她一連用了幾日,身上也帶了點香氣,就連皇帝也聞到過。這日偶然在養心殿書房侍候筆墨,皇帝執筆朱批,冷不防啟聲道:“你身上似乎有一股山茶花香,朕記得之前在圓明園時,玉兒院子裡擺過許多山茶,可是她研究的什麼新鮮花樣兒嗎?”
語芙手上磨墨的動作依舊平穩,笑盈盈的說:“我也記得玉姐姐的山茶花,開的格外好看,不過我與她最近隻畫了些針線花樣,不曾研究過這些玩意兒,這是内務府置辦的尋常花油。”
皇帝以為是宮外匠人研制的什麼新鮮花樣,略微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朕前幾日去看過玉兒,見她沒有剛回宮時消瘦了,想必你也花了不少心思。”
語芙聽他這麼說,胸中立時有些雀躍,聲音也多了幾分響亮:“姐姐能多進些便好,我不過翻些書,并不費什麼事的。”說畢,她有些羞澀地拿出一個香囊:“皇上瞧瞧,這是我在玉姐姐那兒看到的花樣兒,配了桂枝、川芎、細辛、辛夷花制的香囊,太醫說可以溫通經脈,助陽化氣的。”
香囊繡得精緻,螭龍紋針腳細密,看起來是花了功夫的,隔了幾日傳召祥嫔侍奉筆墨,卻因瞥見這隻香囊挂在腰帶上,改口要去鐘粹宮:“有日子不曾去鐘粹宮了,可不知全妃胃口好些沒有?”
魏進朝立刻心領神會:“皇上心裡記挂,午膳時賞的那幾道菜,也不知合不合全主子的口味,奴才們雖然能傳個口信,可終究不如皇上親自看看,豈不更放心不是?”
那邊值班的太監看見魏進朝悄悄擺手,忙退出去知會韓來玉,皇帝冷笑一聲,甩着一串十八子走出來:“我看你的舌頭也是該成精了!”
玉露在宮門口等着,祥嫔正在裝扮,等看見韓來玉一溜煙兒跑過去頭也沒回,又聽見那一串排場的腳步聲後她心下便隐隐有些不妙,不僅沒等到過來通傳的太監,眼下瞧着皇帝甚至仿佛要去哪個宮裡了。
眼睜睜看着龍蛇似的隊伍一直拐過宮道,玉露才心中打顫的縮回門裡,她捏着帕子愁着該如何去跟主子說,傻子都知道帶着壞消息進去會被當作出氣筒,隻怕日後主子嫌晦氣甚至不會讓自己近身服侍了。
正躊躇着不知如何是好時,韓來玉又回來了,原來他跑了一氣兒将将好及時通傳了舜玉,便不好再往回返,免得沖撞了皇上,所以這會兒才來傳翊坤宮的消息。
看見一個宮女兀自立在影壁下來回踱步,便揚手說了一聲:“你替咱給祥主子通傳一聲,皇上今兒已經去了鐘粹宮,請主子歇下,不必去書房服侍了!”
玉露一臉難色的看着他釘在當場,兩個人四目相對着,韓來玉心下也反應過來:“罷了,咱親自給主子傳一聲,帶路吧!”
彎着腰進去又彎着腰退出來,韓來玉急着回養心殿喝口茶水,玉露站在門口就沒有進殿中去了,那邊宮門将将閉上,屋裡就“嘩啦”一聲,接着就有女孩子請罪的聲音傳出來,玉露捏着手帕,心中替幾個姐妹捏了一把汗。
“好不容易盼着了這麼一次,我不信老天就這麼不肯給我臉,若我的命真這樣不好,又何苦托生在這樣的人家?”
祥嫔臉上幾分悲憤,咬着嘴唇,眸中隐隐含淚,一雙杏眼泛着紅看着鏡中的自己,精心描畫的妝容即将要被淚珠兒打濕:“這樣裝扮有什麼用?一點也不好看!”
連珠擡起頭看着她,有幾分心疼:“主子比自己打理的花兒還要好看,皇上隻是沒有見過,若是見了今日的主子,皇上一定會喜歡的!”
祥嫔住了口,水涔涔的雙瞳看着鏡中的自己:“真的嗎?”
“收拾了罷!”
語芙今日回延禧宮有些早,和妃打趣她怎麼舍得,才知道皇帝去看了全妃,晚膳時,便知道了皇帝提前傳召過祥嫔的事,她心下奇怪,便仔細問過珍貴人。
語芙不作他想,隻把那日在養心殿的事說,延如想通這事,不由得也多幾分驚訝:“哼,這是餓了有人送饅頭,果然種因得果,也不枉我費這些心思了。”
她特意來看祥嫔:“許久不見,我瞧着妹妹氣色比起去歲冬日裡好了不少,許是今年格外有空保養吧。”
祥嫔面色倨傲的呷了一口茶:“姐姐說笑了,大家吃穿用度都同在宮中,誰又曾獨享什麼好東西?”
“隻是妹妹年輕,即便有再多煩心事,離容顔憔悴的日子也還遠着呢!”她摩梭着藍地黃龍紋的碗沿,并不去看和妃的臉色。
後者面色如常,依舊挂着和熙的笑直視她:“是嗎?”
“最近沒有見過珍妹妹吧,她前幾年生病,留下了氣滞血瘀的毛病,月信不調,我特意找我額娘要了個古方子,做了舒經活絡的花油,每日塗在肌膚上按摩吸收,很有效果,我特意拿内務府的瓶子裝了,旁人便瞧不出有什麼特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