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舒揚沒吭聲，他不知道該怎麼說。

祁隽卻一下子收拾好了情緒，他松開季舒揚，低垂着眼，緩緩後退一步，神情冷淡，仿佛剛才那個沉淪在與季舒揚的溫存中的人并不是他。

季舒揚還半倚在洗手台上，雙眸含春，雙頰绯紅，西裝散開，領帶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領口大敞，露出半截修長的脖子，上面還有一些暧昧的粉色痕迹，是祁隽剛才情動時不由自主啃的。襯衫被掀到了肋骨處，一截纖細瑩白的腰肢暴露在空氣裡，與身後墨黑的大理石台面形成鮮明對比，襯得那截腰，白得晃眼。

季舒揚依舊腦袋發夢、眼神迷蒙，半咬着唇，微微喘息。

祁隽漫不經心擡起眸，看到的就是這副畫面，熱血一下直沖頭頂，他冷淡的面容頃刻間碎成了一塊一塊。

恰在此時，衛生間門口傳來門把擰動的聲音，沒擰開，有人哐哐砸門，不耐地叫嚷：“開門！快開門！”

季舒揚驚醒，瞬間慌亂起來。祁隽臉色一沉，一把拉過他的手腕把人塞進廁所隔間，然後整理了下衣物，晃晃悠悠地去開門了。

季舒揚躲在隔間裡，隻能聽到門開的聲音，外面的罵聲戛然而止，随後是腳步聲，有人進來了，有人出去了。進來的人嘀嘀咕咕罵了幾聲，上完廁所又出去了。

衛生間重新陷入安靜，季舒揚緩緩松了口氣。他把衣服全部整理好，拍了拍臉，這才重新走到洗手台前，洗手、洗臉，清醒過後，他戴上放在口袋裡的眼鏡，面無表情地走了出去。

半晌，衛生間最後一個隔間門開了，穿着靴子的男人走出來，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似的，哼笑了一聲。

……

季舒揚回了包間，菜已經全上齊了，面對穆清雨的疑問，他隻給了個肚子疼的理由，對方也沒深問。

席間，多是穆清雨和趙乾說笑，他和祁隽始終沉默，一人拼命吃菜、一人拼命喝酒。好在季舒揚平時話就不多，穆清雨也不強迫他多說，祁隽呢，一貫的臭臉脾氣差，趙乾奈何不得他，不如自己多說幾句。

很快飯局結束，祁隽喝了酒不能騎車，趙乾送他回去，在停車場告别之後，他撐着對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眼前。季舒揚愣愣地看着，直到再也看不到祁隽的背影了才轉身，身後，穆清雨抱臂盯着他，表情有些玩味兒。

“這麼舍不得？”她笑道，“幹嘛不主動送他？”

季舒揚搖搖頭沒說話，轉而問道：“要送你嗎？”

穆清雨沒得到回複也不生氣，舉手揮了揮，高跟鞋在地上踩出哒哒的聲響：“不用啦~姐有小奶狗~”

季舒揚：“……”

上了車，司機把他送回乾大，季舒揚下車囑咐了幾句，裹着大衣往實驗室走。現在才九點，剛才掃了一眼群消息，有幾個學弟學妹還在實驗室。

對大學生來說，九點不算晚，季舒揚走在校園裡，一身正裝、氣質清冷，吸引了不少視線。他平時不會這麼穿，今天既是簽代言人，又是……見祁隽，他才翻出了這八百年派不上用場的西裝。

很快到了實驗樓，季舒揚換了實驗服進去，苦哈哈做實驗的學弟學妹沒想到他會來，驚訝過後是大喜，大喜過望！大腿來了！

幾個學弟立刻一擁而上：“學長你怎麼來了？”

三月的天，夜裡還是比較冷，他一身單薄西裝，臉上被凍得紅撲撲一片，連帶着人也沒以往那麼冷了。他沒答話，而是先掃了眼他們的進度，然後面無表情地回道：“我不來，怎麼知道你們做成這樣？”

學弟：“……”

站在幾個學弟身後的是幾個學妹，有些矜持地站在原地，等手裡的活能放下了才湊過去，笑道：“學長公司是不是新簽了代言人？”

提到祁隽，季舒揚手頓了下，然後才嗯了聲：“是的。”

季舒揚研究生階段跟着導師做了不少項目，自己也考察過一些，研二那年直接拉着穆清雨和周旭一起開幹，一人管理、一人出資、一人研發，三人都累得像狗，但運氣卻極好，再加上其他同學的加入，還真給他們闖出來了。于是季舒揚也一躍成了乾大的知名校友，但比起做生意，季舒揚更喜歡做研究，所以即便成了“季總”，他還是毅然決然接着讀博，果然，還是潛心做學問更适合他。

還在學校，又幫教授帶學生，不可避免地會接觸到這些學弟學妹，于是關于公司的消息，這些學弟學妹往往比外界知道得多，比如他新簽了代言人。

見他點頭，有個女生緊張地問道：“是不是祁隽？”

季舒揚沒有猶豫，也沒有任何異樣，接着嗯了下。下一秒，一陣壓抑的歡呼聲在實驗室響起，剛才發問的學妹激動得小臉通紅，異常誠懇地看着季舒揚：“學長，能不能幫我要一張簽名！我是祁隽的粉絲！鐵粉！”

望着學妹那“拜托拜托求求你了”的表情，季舒揚到嘴的“恐怕不行”咽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點點頭，說了一聲好。

“耶！”女生又是一陣高興的歡呼，随後沖季舒揚道：“學長，你最近都在學校嗎？我承包你一周的早飯！”

雖然是同門，女生也不會覺得讓季舒揚幫忙要簽名是應該的，該有的謝意還是要有的，一周的早飯，她一定好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