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星北區，水調歌溫泉酒店。

大中午的時間，很少有人想泡溫泉，加之隔壁大學正在舉行轟轟烈烈的比賽，無所事事的顧客們聚集在休息大廳，圍着投影屏觀看實況直播。

當看到李時澤出招後，大廳裡不斷響起驚呼聲，像是浪潮般忽漲忽退，很是規律。

在不被注意的一角，柳良懶散地躺在沙發上。他随意瞟了一眼李時澤年輕的臉，喝了口大廳免費提供的牛奶，不鹹不淡道：“三階靈力者，倒是挺有潛力。”

躺在他旁邊的人笑着問：“要去招攬他嗎？”

柳良用濕毛巾擦了擦嘴，彈掉指尖的碎毛：“不着急。”

“你永遠都是‘不着急’先生，”旁人聳肩，“每次都是死到臨頭才知道補救，永遠不知道什麼叫萬分火急。”

“我向來不是急性子，隻敢小心翼翼地苟活，”柳良淡淡道，“這輩子就急了那麼一次，結果就把我送到這個鬼地方來了。”

“于是變本加厲地促進了你的不急。”

柳良沒有回話，隻是長長地歎了口氣。

大屏幕上，表現得最耀眼的李時澤順理成章地帶着隊伍拿下了新生大比的冠軍。幾個英姿勃發的少女少男登上領獎台時，大廳各處都在發出羨慕的聲音。

文紋跟随在副校長身後，為各位冠軍選手頒發溫泉酒店暢玩券的獎品。

柳良眯了眯眼，繼續喝牛奶。

旁人不合時宜地開口：“那就是你最近針對的小姑娘，這麼年輕？你好意思欺負人家嗎？”

“……這是什麼話，我不過是身不由己。隻怪她自己太過招搖，否則也不會被上面盯上。”

柳良比了個指天花闆的手勢。

“一個黃毛丫頭而已，這麼正經做什麼？他們跟小孩過招都要像大人一樣謹慎？”

柳良無語道：“誰知道呢。”

冠軍團隊帶着鮮花與掌聲退場，直播畫面中隻留下文紋一個人。

大廳裡的讨論聲源源不斷地彙入柳良耳内。

“這個姑娘是誰？居然負責給他們頒獎。”

“你剛剛沒聽嗎，她是你現在泡的這個溫泉的所有者，你買的溫泉票都會進她口袋裡。”

“什麼意思？是說她是這的老闆？”

“對啊，這種事都不知道，你還是别在商界混了。”

柳良哼了一聲，從沙發上翻身下來，正欲離開大廳，忽然聽到屏幕那邊傳來悠揚的人聲。

“恭喜各位新生學子脫穎而出，進入沙海大學這個大家庭，成為又一顆冉冉升起的閃耀新星……”

這架勢，聽着仿佛她是沙海大學的老學姐一樣。

柳良向屏幕裡的那個年輕女孩瞥了一眼，滿不在乎地向門口移去。

“……我很榮幸能作為水調歌溫泉酒店的代表向各位頒發獎品，我們水調歌的品牌理念是‘用水溫療愈人生’，講究以人為本，以顧客的體驗為核心，這同沙海大學的以培養學生素質為重的育人理念遙相呼應。”

“為什麼我們選擇将溫泉酒店暢玩券作為冠軍獎品，因為它不止是為了休閑娛樂，更是想要邀請大家沉下心靈，與記憶碰撞，與自己的靈魂進行一場深入對話，我們走過哪些路途，今天是否快樂，未來還将去往何方？”

“前些日子，我們收到過來自市民朋友的許多質疑，問我們為什麼要在灰星開奢侈的娛樂場所，問我們為什麼要修商業大樓，甚至威脅我們禁止開展正常的商業合作。”

柳良驟然停下腳步，緩慢地回過頭。

屏幕裡的姑娘目光直直地望着前方，似乎透過了光與聲的阻隔站在他的面前，輕快而又自由地嘲諷着。

“我可以簡單地回答，因為我想過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