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錯覺,程夏瞧見盛煜的視線淡然看向窗外,落在剛才那姑娘消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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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拾星費了一番口舌才沒被保镖團丢出去。
她長出一口氣,垂頭喪氣地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她的身形晃晃悠悠,這三天的魔鬼訓練,就是原主這副久經訓練的身體也實在扛不住。
剛才看着盛煜還能硬扛,這下知道盛煜生着病走了,就好像一直撐着她的骨架散了一地,再也支撐不起搖搖欲墜的靈魂。
夜色深了,月光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長,好像就連步伐的動作都變得遲滞。
她讨厭這種感覺,這會讓她想起高一最無助的時候。
家裡一窮二白,父親喝醉了酒就對母親拳腳相加。
她記得也是這樣一個無星的夜,母親背着行李摸黑走到後院。
母親見被她撞見淚眼漣漣。
她卻什麼話都沒有說,轉過身蹲在牆角讓母親踩着她的背爬出了這個家。
母親一邊哭一邊說對不起。
時星隻笑着朝她的背影揮揮手。
日子已經夠苦了,誰都不要覺得抱歉。
那段時間,時星渾渾噩噩,沒有朋友,不奢求親情,還最讨厭别人試探着的善意。
她覺得這個世界都是灰暗的。
直到盛煜站在月光下朝她伸出手。
林拾星身體軟綿綿地蹲在地上,累到想哭,又哭不出來。
她還以為孤單久了的人是不會再害怕孤身。
林拾星走到宿舍的時候,導演組一個小姐姐正拿着手機找她。
“……您别急,我看見她了。”小姐姐急匆匆地跑過來,把手機遞給林拾星,朝她擠眉弄眼,“林拾星,你的電話。”
林拾星一臉懵地接過電話,對面是貝茵。
光耀世紀花費重金培養的練習生出道在即,光耀愛豆部門最近不分晝夜燈火通明,加班加點為自家練習生監測數據,買營銷号制造熱點順便控制網上輿論。
貝茵作為經紀人,摩拳擦掌誓要借此機會在公司站穩腳跟。
她日夜堅守,守着看直播,甚至親自下場轉發推廣視頻的結果,居然是那個黑料滿身的林拾星熱度沖出重圍!
她不是已經囑咐過林拾星保持人設,襯托自家别的練習生嗎?
怎麼會這樣!
貝茵的辦公室裡,電視投屏上的直播回放正好将林拾星的臉卡在屏幕上。
那張青春正好的臉狀态正好,白嫩自然,妝容得宜靈動,正好将她的甜美勾勒到極點。
臉在江山在。
也不怪鏡頭頻頻偏心地拍到她。
貝茵的眼底卻閃過一絲憤懑,拿起遙控闆‘啪’地一聲關掉電視,想起高層對自己的囑托:
——光耀世紀在銀河創造營的出道位要争三保二。
但前提是,林拾星一定不能出道。
貝茵不在乎林拾星為什麼被針對,她也不在意被針對的小練習生林拾星會淪落去哪裡喝西北風。
她隻在乎能不能完成領導的暗示,給自己搞點利益。
也不知道這個本該聽話的提線木偶什麼時候生長出了自己的意識。
她越想越氣,關掉電視還不夠,幹脆連遙控器也被随手重重摔飛。
遙控器在地上滾一個圈四分五裂。
電話那頭終于傳來熟悉的聲線,“貝茵?你有什麼事情?”
貝茵剛攥住手心找回一點理智,一聽對面的林拾星語氣冷淡,直呼名諱毫無畏懼,聽着就讓人來氣。
氣得她就連說話聲音都裝不下去友善,“喲,大忙人終于有時間啦?”
從第一次評級考核後,貝茵就一直在找節目組給林拾星打電話。
可得到的結果永遠是,林拾星不在宿舍。
不得不說這個林拾星還挺有本事,居然有本事三天不回寝室睡覺卷舞台。
也難怪這個一周前還滿身黑料的練習生現在居然有了粉絲後援團!
導緻貝茵現在還真不敢跟林拾星來硬的。
貝茵脫下眼鏡按了按鼻梁,語氣稍稍緩和,“林拾星,我之前告訴你的安排,你都忘記了嗎?”
林拾星捏電話的手一緊,眼底略過一絲晦暗不明。
她就知道貝茵打電話是來興師問罪。
不過她就想不通了,自家的練習生發展得好,究竟對她這個經紀人有什麼妨礙?
林拾星在心底冷哼一聲,語氣卻依舊鎮定平和,她朝導演組小姐姐比劃一個手勢,拿着手機走到門外僻靜的牆角,“什麼安排?我一直都聽從公司的安排啊,該稅的稅,不該睡的不睡。每天都在努力練習,努力出道。”
林拾星頓了頓,語氣天真又無辜,“貝姐,我這麼聽話,你難道不為我高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