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拾星低頭吃飯，把臉埋到飯碗裡面。

趁着沒人看，她掐了自己一把，疼得她快要落下眼淚，她才确信，這一切都不是夢。

這就是家的感覺。

一擡頭，林奶奶正盯着她看。

林奶奶幾年前得了阿爾茨海默症，一會清醒一會迷糊，手抖得不行。

林拾星看出來後不停給她夾一些又軟又好嚼的菜，哄得林奶奶笑得合不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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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晚飯，林拾星和林塵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林塵一會端茶倒水一會送水果，說自己是林拾星最忠誠的仆人。

趁林爸林媽不在，林拾星慢慢靠近林塵，“……弟弟，我問你一個問題啊，你覺得姐姐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幹嘛這麼跟我說話？又要找我要錢？要錢沒有要命一條！”林塵緊張地捂住口袋往沙發角落裡躲。

但看着林拾星的樣子一臉認真等回答的樣子，他還以為姐姐是在外面遇到了什麼事情。

林塵想了想還是說，“姐，你又溫柔又漂亮，同學們都很羨慕我有你這麼好看的姐姐。”

林塵說得一臉認真，看林拾星臉色和緩了一點，他才慢慢靠過來說，“姐，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在外面被人欺負了？”

林拾星挑眉，裝作不在意地咬了一口蘋果，問道，“你為什麼這麼問，在你眼中……我以前經常被人欺負嗎？”

話沒說完，林塵立馬磨刀霍霍，“姐！我就知道，你經常被人欺負！”

林拾星：“……”

林塵站起來挽起袖口，拉着林拾星要出門，“姐！誰欺負你，我馬上去幹死他！是不是盛煜？還是你哪個同事領導？”

林塵又絮絮叨叨地要去找菜刀，“姐，你放心，以前奶奶帶你，你受委屈都不回來說。現在不一樣了，你有禦前帶刀侍衛你老弟了！”

“等我抓到那小子，我要降龍十八掌佛山無影腳葵花點穴手迪迦奧特曼都給他來一套！”

林塵風風火火地要替姐報仇，林拾星被眼前的少年拉拽着要出門。

林拾星晃蕩着被拉了幾步，她皺着眉，神色複雜。

眼前的少年的掌心是那麼溫柔，有同記憶中奶奶放在她額上的大掌一般的溫度。

林塵感覺到身後姐姐的腳步一頓，他轉過頭看見林拾星已經紅了眼眶。

“姐，你又哭啥。欸欸欸，不許哭！我最讨厭你們女孩子哭了！”

林塵歎了口氣，語氣又軟下來，“好了，我這個月的零花錢都給你行了吧。”

林塵擡手掏兜要掏出手機轉賬。

林拾星按住了他的手機。

林塵看見眼前眉宇和他有七分相像的少女清淺一笑，發絲淩亂，燈光如釉下飛濺起隻有手足間能感受到的溫厚磁性。

林拾星說，“真沒人欺負我。”

林塵松了一口氣，卻聽見林拾星歎了口氣，猶疑了半天，語氣像是喃喃自語。“要是有一天姐姐不見了，你會傷心嗎？”

好像不是她的錯，可她還是感覺那麼愧疚。

就像從别人那裡，偷走了最寶貴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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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耀世紀給的假期隻有一天。

林拾星回房間清點了一下原主的東西。

林塵說的應該是真的。

林家對林拾星很好，至少在物質上處處寬厚。

林拾星基本沒有收入來源，可她找到的存折裡都有二三十萬。

林拾星養成這樣的性格。

多半是因為小時候父母工作忙，讓她在奶奶的膝下長大。

這麼懂事，被欺負也不會告訴奶奶，害怕老人擔心的小姑娘。

居然就這麼死了。

林拾星捏緊拳頭歎了口氣。

她在衣櫃裡翻翻找找，把原主稍微能看一點的衣服都塞進了行李箱。

第二天淩晨五點半。

林拾星關掉鬧鐘起床簡單洗漱後拉着行李箱準備偷偷離開。

别墅裡很安靜，隻有林拾星拎着行李箱微乎其微的腳步聲。

她沒敢開燈，一步步地挪，剛走到門廳，玄關的燈突然被打開。

林奶奶站在玄關，笑吟吟地看着她。

林拾星走過去，林奶奶有阿爾茨海默症，昨晚吃飯的時候就一會清醒一會糊塗的。

她也分不清林奶奶現在是不是清醒的。

林拾星說，“奶奶，我扶您回去睡覺吧。”

林拾星要扶她，卻被林奶奶握住手。

林奶奶左手撐着拐杖，左手拉着林拾星。

略微有些粗糙的指尖在林拾星的手上溫暖地摩挲。

林奶奶說，“星星，我來送送你。”

林拾星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

林拾星抱住林奶奶輕輕說，“奶奶，我走了。你要保重好自己。”

林奶奶笑笑，拍拍她的背念叨，“走吧走吧，奶奶知道，你是個好孩子。”

林奶奶的眸子深邃安甯，此刻看起來又像是充滿智慧的黑曜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