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拾星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沒有狗仔後狗腿子地挪過去。
她趴在車窗上笑得像是一朵太陽花,“盛煜,你怎麼來啦。是回光耀世紀有什麼事情嗎?聽說你又跟公司續約了,其實我覺得光耀世紀給你的資源一般,連反黑都慢半拍,粉絲們都更希望你成立個人工作室……”
林拾星一見了盛煜就跟洪水開了閘一樣說個不停。
說了半天,林拾星差點連盛煜前天的吃喝都要關心一遍,她才尴尬地回過神問道,“盛煜,我是不是耽誤你時間了。”
“你有事情的話就先走吧,你能停下來跟我打個招呼已經很好了。”
林拾星嘴上說得大度,心底其實有點不舍。
兩個人幾天前才口頭确定了取消婚約,以後更沒立場見面了。
盛煜冷聲補刀,“我不是停下來給你打招呼的。”
……
雖然早知道結果,但不帶你這樣補刀的。
林拾星‘哦’一聲。
像是一隻被吹滿了氣又突然癟掉的氣球,向後一步把路讓出來。
但盛煜并沒有開走。
盛煜修長的指節在方向盤上輕點,單手托住下巴,饒有興味地打量林拾星一圈,在對面癟着嘴灰溜溜地準備跑走的前一刻叫住她,“上車。”
上車?
林拾星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
林拾星愣了一秒。
後面的車子不耐煩地鳴笛催促,盛煜冷聲道,“上不上?”
上!當然要上。
林拾星立馬歡天喜地地拉住車門。
副駕駛拉了兩次,拉不開。
盛煜淡淡看她一眼,林拾星立馬認清身份識時務地爬上了後排位置。
車緩緩啟動,盛煜淡聲道,“送你回家?”
林拾星立馬點頭如搗蒜,上了盛煜的車,就算他把她拉去賣了,她說不定都會幫着數錢。
盛煜從後視鏡裡打量林拾星一眼。
林拾星上了車就開始左看看右瞧瞧,就差掏出手機來一套5A景區的合影。
盛煜說,“就不怕我把你帶去賣了嗎?”
林拾星傻樂着搖頭,“不怕。”
林拾星透過後視鏡,甜甜地笑着補充,“我是你粉絲嘛,我當然相信你啦。”
林拾星盯着盛煜那雙黑白分明的杏眼在心裡想:
那種從盛煜出道之前就喜歡就崇拜,永遠會為他搖旗呐喊的粉絲。
“哦,是嗎?”盛煜眸光一閃,漆眸中閃過一絲暗瀾,“你是我的粉絲嗎?你以前每次見到我的時候,不都是追着我罵嗎?”
林拾星尴尬一笑,“呵呵……有這回事?”
盛煜頓了頓,嗓音忽然變得沉啞,“而且——我怎麼記得,你是時星的粉絲啊。”
提起那個名字,兩個人心中都是一陣震顫。
車速忽然變快。
林拾星心虛地擡起眼眸瞟了盛煜一眼,“我是時星的粉絲啊,我是她的骨灰級粉絲。時星多好啊,又漂亮又聰明,活潑友善機智大方。演技又好業務能力又強,幹啥都頂呱呱……”
林拾星臉不紅心不跳地自誇了一陣,最後硬着頭皮将話鋒一轉,“時星這麼好,難道你不喜歡她?”
林拾星裝作不經意地一問,其實她根本就不敢聽那個已經猜到三分的答案。
車窗外,車流不息,一切的一切都在倒退、消失。
片刻沉默中,林拾星聽見自己的呼吸停滞了一拍。
她剛想要插科打诨快速揭過這個答案,卻聽見盛煜低聲回答,“我讨厭她。”
沉悶的聲音,平靜又沉穩,像是掉在地上的一根針。
定海神針。
瞬間就定住了林拾星洶湧的心海,冷漠地将其移為一汪死泉。
林拾星幹笑兩聲,順着盛煜說,“對啊對啊,我也是以前喜歡時星嘛,現在我跟你一樣,都讨厭她。”
“我就是進圈了,聽小道消息,說她家裡窮,為了進圈睡了不少金主爸爸才爬上去呢。”
“你看看,惡人自有天收,她這下死得好啊!”
林拾星在心中暗歎,自己真是被演技腌入味三分。
明明心裡那麼酸痛,明明有點想哭。
她還能敬業地條件反射扮演自己的黑粉。
車突然失控地刹車,刹車片和地面摩擦發出尖銳的聲響。
一瞬間,新聞裡血肉模糊的照片在她的眼前無限放大。
撞擊,車禍,死亡。
恐懼占領了林拾星的大腦,她尖叫一聲抱住腦袋。
車堪堪停在一棟别墅邊。
盛煜轉過來,眼尾泛紅,唇角卻扯出一抹獰笑,“這麼讨厭時星?”
“可惜,她已經死了。”
看見林拾星的臉吓得慘白,盛煜冷笑一聲,他拉開車門,冷冷道,“林小姐,你到家了。”
-
林拾星幾乎是連滾帶爬地下了車。
她的心情像是坐了一趟過山車,導緻她下車的時候簡直是魂不附體。
走到了别墅的大門,她才如夢初醒地反應過來:
這是她家嗎?
眼前是一棟很漂亮的小洋房,環境清幽。
雖然算不上頂級豪門,也可以看出原主的家境殷實。
林拾星站在門口緩了緩,一個疑惑快速攀上她的心頭:
原主的家庭條件這麼好的話,她怎麼可能養成這樣被霸淩的軟弱性格,又怎麼會悄沒聲地被霸淩這麼久?
那個關于重男輕女原生家庭的猜測在林拾星的心中更加确定了一些。
她本來沒想好要不要回家,但現在事已至此。
說不定家裡還能有些關于原主的線索。
況且她還得和家人說取消婚約的事情。
思量幾分鐘後,林拾星敲響了大門。
開門的是一個中年男子。
他是個看起來很不好惹的大光頭,膀大腰圓,還紋了兩個大花臂。
林拾星看他穿的衣服都是名牌,應該就是家裡的男主人。
但看顔值,卻實在不像是能生出林拾星這麼漂亮的女兒的父親。
林拾星愣在門口沒吱聲。
那男人上下看了她一眼,從鼻腔裡發出來一陣悶哼,“是你啊,早知道不來給你開門了。”
林拾星的心涼了半截。
往裡面看,玄關後面的客廳沙發上,有個少年坐在沙發上打遊戲。
十六七歲的樣子,明明聽見了林拾星回來的聲音卻沒有半點要過來迎接的樣子。
林拾星當練習生一走就是那麼久,偶爾回一次家都沒有人迎接。
她在心中暗歎:
沒想到她和原主都是原生家庭凄凄慘慘的可憐蟲。
她在心中歎了口氣,也沒管眼前的兩個人,兀自想回原主的房間收拾行李。
這時,一個女人迎了過來。
這女人眉眼處和林拾星有七分相似,極其好看,保養得又極好,就算說是林拾星的姐妹她也信。
林拾星試探着開口,“媽……”
雖然隻是逢場作戲,但她的眼眶還是有點濡濕,她已經好久沒機會叫過這個稱呼了。
那女人跑過來挽住林拾星低聲道,“臭丫頭,還和你爸置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