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星胃裡一陣難受,跑到廁所幹嘔。
就是這個糖果,時星認得這個糖。
那天上午,時星就是捏着這樣的糖果站在奶奶的靈堂前迎接前來吊唁的親友。
他們不痛不癢喧嘩談笑,假惺惺地掏出一點錢塞進她的口袋。
而時星呆滞地轉過頭,牆壁上,奶奶正對她慈祥地微笑。
沒想到,居然就是這些糖果開啟了她人生的新際遇。
時星蹲坐在陽台,翻看完了林拾星的全部日記。
她在學校被霸淩,當練習生也被霸淩。
就連當初出道舞台的表現不佳被罵沒實力,也是因為鞋子裡面被人放上了刀片。
後來,又被全網群嘲,看不見光亮。
……
時星翻到最後一頁,第一行大大地寫了‘遺書’兩個字。
時間正是時星出車禍的那一天。
遺書上,是林拾星留給世界的最後一句話:
“這次,我沒能等到她。”
林拾星相貌不凡卻内在平庸懦弱,她第一次接受到善意就是從時星的手中。
可惜,她沒能再與世界的善意重逢。
貝茵說,林拾星進醫院的原因是在洗手間洗臉的時候摔進水池裡窒息,又滑下去摔傷了後腦勺。
時星心疼地看向鏡子中的林拾星。
是因為,她已經沒有勇氣活下去了嗎?
鏡子中,她還穿着林拾星走之前換上的衣裳。
那麼甜美可愛的一張臉,卻穿着一身沉悶陰沉的衣裳,骷髅頭,刀子斧頭印得奇形怪狀。
都不知道是從哪裡淘來的這種看起來就兇神惡煞的衣服。
桌子上的化妝品顔色也都是惡女風。
是想像刺猬一樣裝扮自己讓自己看起來不好惹嗎?
時星歎了口氣,從衣櫃裡翻出來一件最鮮亮的衣裳穿上,又換了一個更活力的妝容。
她看向鏡子中的林拾星,朝她笑笑。
如果不是林拾星,‘時星’已經死了。
既然命運有這樣的際遇,那就讓我代替你活下去。
想出道,我幫你。
欺負過你的人我都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讓我再次拉起你的手,帶你走出陰霾。
-
晚訓結束後,練習生們都回來了。
孫周周一進門就跑到林拾星面前,看樣子因為林拾星的的反常擔心壞了。
林拾星正在羅列她知道的正在籌備中的劇組。
她根本不會唱跳,用林拾星的身體進娛樂圈的話最好還是靠演技。
最好能自己接上一部戲,隻要能給公司帶來利益,光耀世紀應該也不會阻攔。
孫周周喊了林拾星兩聲都沒人應聲,隻好跑到林拾星身後踮起腳尖。
“星星,你想演戲嗎?”
林拾星正在寫的是她原本要進組的戲。
她想着要是自己還是時星,就可以直接安排林拾星進組。
可現在她連導演聯系方式都沒有!
林拾星被孫周周的聲音拉回現實,悲傷地一拍腦門,這才應聲,“是啊周周,我覺得練習不适合我。”
“我覺得自己還是更适合當一個演員。”
杜薇正好進門,聞言冷哼一聲,“呵呵,真是笑死了,就你還想演戲?就你那人氣,你也配?”
杜薇把包往床上一扔,甩給林拾星一個眼神,“你去給我打點水。”
林拾星冷笑一聲。
日記本裡提到的霸淩行為,杜薇沒有十件也有八件。
除了時不時侮辱林拾星,還把她當丫鬟使喚。
杜薇其實也有點心虛,今天的林拾星怪怪的。
但轉念一想,林拾星不就是這樣:
偶爾犯神經病頂嘴兩句,其實就是個紙老虎。
杜薇把水杯丢到林拾星的桌上。
孫周周擔心地看了林拾星一眼,主動地要去幫杜薇接水。
林拾星淡笑着按住孫周周的手,一聲不吭拿起杯子往外面走。
杜薇的眼底閃過一絲喜色。
看着林拾星的背影,杜薇的兩個小跟班交換一個眼色幫腔嘲諷,
“我還以為林拾星真大變活人了呢,還不是紙老虎。”
“有的人就應該認清現實啊,現在就黑料纏身了,怎麼可能鹹魚翻身啊。”
……
林拾星出事之前,練習的勁頭一直很猛,再加上她顔值高條件好。
杜薇心裡一直隐隐擔心出道的時候被壓風頭。
林拾星接好水推門而入時,杜薇滿意地翹起二郎腿,“這種人怎麼可能鹹魚翻身?我們有精力還不如好好想想過幾天盛煜來給我們升降級考試的時候穿什麼衣服吧。”
一說起盛煜,杜薇一臉花癡地捧臉。
公司的大前輩,又帥又多金。
杜薇想進圈的理由有一個就是想要站在盛煜的身邊。
聽見這個名字,林拾星的腳下也是一頓。
林拾星的日記本裡寫過,她當年聽見時星無意識地念叨過盛煜的名字。
她還以為時星那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是因為盛煜,所以她讨厭盛煜。
至于婚約,完全是雙方家長的意思。林拾星為了惡心盛煜故意答應下來。
這樣的機緣巧合,時星忍不住想,這是命運特意的恩賜嗎?
林拾星把杯子擰開遞到杜薇的手裡,眼神亮晶晶的,“杜薇姐,你剛才說盛煜要來看我們升降級考試?”
林拾星眼巴巴的樣子讓杜薇很受用,她得意地抿了一口水淡淡道,“内部消息,我爸告訴我的。”
杜薇的父親是光耀世紀的高管,聞言練習生們都露出羨慕的目光。
林拾星跟着大家捧場,“哇,杜薇姐,真羨慕你家的關系。有這層關系,以後你不愁沒人捧啦——”
杜薇的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她大喝了幾口水掩飾自己快要得意忘形。
下一秒,剛喝進去的水卻被她原封不動地噴出來。
杜薇擰眉,“這水怎麼味道怪怪的。”
林拾星微笑,“廁所特供佳釀,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