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星扭頭就要走。
她可是影後,在影視城跑了一個個龍套練出來的影後。
演技都是貨真價實的幹貨,她要再進娛樂圈肯定也是靠演技啊。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時星微微一笑,擡起手和杜薇道别,拍了拍孫周周的手潇灑地轉身就走。
杜薇愣住了,老師愣住了,所有的練習生都愣住了。
以至于林拾星都沒影了都沒人想起來阻攔。
林拾星以前就是一個練習瘋子,人看起來又軟又蠢,唯獨對出道這件事情執着到可怕。
因為近乎走火入魔的執念,平時杜薇隻要拿出家裡的權勢稍加威脅,林拾星就會對她妥協忍讓。
今天的林拾星,居然就這麼走了?
别真是把腦子摔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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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星去圍牆邊走了一圈。
偷偷摸摸地掃視了一圈最後才悲傷地意識到光耀世紀真是不做人。
這是訓練基地嗎?這簡直就是内娛監獄。
保安站成排,沒有批準連隻蚊子都飛不出去的那種。
眼看天色逐漸陰沉醞釀着暴雨,時星隻能失望地一路問路回了練習生寝室。
為了節約培養成本,練習生都擠在擁擠的宿舍裡。
八個人一間宿舍,跟江城一中的上下鋪一樣。
時星爬上林拾星的床驚訝地發現,小小的床簾裡挂的全都是她和盛煜的海報。
不過,她的海報全都用塑料膜小心翼翼地保護起來。
而盛煜的海報上全都是用筆和刀子劃出來的痕迹,最顯眼的一張上灑滿了紅墨水。
看上去像是鮮血一樣,吓了時星一大跳。
時星在昏昧的台燈下摸索,尖叫一聲丢掉了盛煜的海報。
……林拾星不是盛煜的未婚妻嗎?
怎麼現在看起來像是她的粉絲,盛煜的黑粉?
為了搞清楚這幾天一件件奇怪的事情,時星細細清點了原主的東西。
也許是練習生活太匆忙壓抑,林拾星的空間很淩亂。
時星看不下去,順帶着收拾了一遍。
她在桌子抽屜的最裡面找到了一個日記本。
思索片刻後,時星深吸一口氣打開,“姐妹對不起了!為了找到咱倆換回去的線索,冒犯一下。”
這日記本看起來又黃又舊有些年頭了,可裡面沒寫幾頁。
僅有的幾頁竟然都和時星有關。
時星震驚地發現,林拾星和自己居然都是江城人,林拾星還是自己在江城一中的學妹。
翻開第一頁赫然就是她時星的名字:
“第一次見到時星姐姐的那天,真是個好天氣。”
……
時星擰眉,指尖在紙頁上摩挲。
又看了兩行,她意識到了林拾星說的究竟是什麼事情。
窗外的天空黑沉沉的,雨幕落下,揭開盛夏雨季的序幕。
在盛夏第一場雨的韻腳中。
記憶将閃閃發光的大明星時星拉回了好多年前陰暗潮濕的貧困小巷。
那一年,時星十八歲,剛參加了高考。
那是時星十八年人生中最開心的一天,因為奶奶說,過了十八歲就是大人了。
大人會有能力擺脫偏心弟弟的貧困又刻薄的家庭,可以遠走高飛,可以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
可也就是在時星以為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那天。
唯一疼愛她的奶奶去世了。
父親面目可憎,拿着卡取走奶奶最後一筆養老金後嘴臉大變,對奶奶的葬禮撒手不管。
盛煜的母親找上門,非常狗血地拿着一筆錢讓時星離開。
沒有第二個選擇。
時星用灰暗世界裡唯一的一道白月光葬了奶奶。
那天,太陽那樣大,灼得時星眼前的世界扭曲、颠倒。
剛才拿錄取通知書的時候好多女生打趣,年級萬年冰山男神盛煜也拜倒在時星的石榴裙下。
鐵樹終于開了花,可惜絕色如盛煜,也有被女生拒絕的一天。
時星失魂落魄,面如枯槁,強撐着走到冷清的樓梯拐角,雙腿一軟坐了下來。
暑期裡安靜空曠的初中部突兀響起拉扯的聲響。
“錢呢,我問你,叫你拿的錢呢?”
“怎麼隻有十塊,老子買包煙都不夠。”
“……不準告老師,不然以後我還打你!”
林拾星靠在牆角,像一隻鹌鹑一樣縮成一團。
懦弱、恐懼,隻敢輕聲啜泣。
帶頭的大姐大數着錢不耐煩地瞪她一眼。
“哭哭哭,你哭什麼哭?交保護費又不是白要你的錢。”
大姐大飛起一腳又要踹在林拾星的身上,卻先一步被人踹飛。
大姐大摔到角落裡,身形被影子籠罩。
眼前的少女臉白得駭人,一雙眼腫得像水蜜桃一般。
“滾。”
言簡意赅,一個廢字不說。
大姐大還想還手,但擡眼一見來者,就連一個屁都不敢放了。
高中部的風雲人物,時星。
成績又好長得又漂亮。最重要的是,聽說她還是盛煜的女朋友。
大姐大帶着幾個小妹匆忙逃之夭夭。
教學樓重歸安靜,隻能聽見林拾星隐忍的啜泣。
一雙柔軟的大掌落在她的頭頂溫柔地揉了揉。
“别哭了,不要怕她們,以後要保護好自己。”
眼看小姑娘哭個不停,時星順手從衣兜裡摸出來幾粒糖果。
幾顆劣質糖果滾落到林拾星的掌心。
……
看到這裡。
時星忽然想起了什麼,扭過頭看着地上剛被她清理出來的垃圾堆。
那兩顆糖果被林拾星好好保存到了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