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金眉見此怒意更甚,薛含桃在她眼裡是連泥巴都不如的野丫頭,可是有朝一日她卻能輕而易舉地步入姓劉的費勁功夫都進不去的大門,對于心高氣傲的人,這絕對是奇恥大辱。
“你們都不知道吧?她之前因為偷人東西被趕出去了。不能讓她進去,她肯定還會偷!”
“薛含桃,你站住!”
劉金眉直接叫出她的名字,護衛們面面相觑,羅承武的眉頭也皺成一團。
“怎麼回事?”他冷聲向劉縣令詢問。
“這姑娘像是小女認識的一個人,不過我覺得應是認錯了,認錯了。”劉縣令可不像女兒般莽撞,滿臉賠笑道。
這是在國公府門口,女兒指着的小娘子明顯在裡頭有相識的人,沒聽見嗎?方爺。
“大喊大叫成何體統!孽女,還不快消停!”劉縣令挺着肥胖的肚子怒斥女兒,劉金眉被狠狠警告才不情不願地閉上嘴巴。
聞聲,薛含桃卻停下了腳步。
她站在高出了地面一截的台階上,回首俯視這對父女,慢慢啟唇,“縣令大人,劉小姐沒有認錯,我的确是薛含桃,豐縣人氏。劉小姐記得我,我更記得劉小姐呢。”
“一直,一直都記得。”
比起劉金眉的刮耳之聲,少女開口,音微軟,氣不足,又能讓每個人都聽清。
劉縣令因為她的話愣了一下,明顯意料不到她會如此回答。
劉金眉卻很得意,看向定國公府的護衛,意思顯而易見,這人都承認她是自己口中卑賤偷東西的農女了,該把她趕出去了吧。
可是,羅承武并不搭理她,而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他在疑惑,小丫頭開口的時候,似乎有一種意味不明的氣勢。怎麼描述呢?他似乎在瑾姑姑的身上感受過,瑾姑姑正是宮裡崔皇後的心腹……
“快把她趕走啊!”劉金眉按捺不住急性子,厲聲高喝。
“放肆!崔家門前豈容人指手畫腳。”羅承武被打斷思緒,不耐煩地拔出了佩刀。
薛含桃眼睜睜地望着臉黑的護衛兇狠地将劉縣令一家驅離,轉過身往裡走,唇角小小地彎了一下。
是啊,這是在京城,不是在豐縣,劉金眉不能再用身份害她了。
“我沒有偷過東西,是她誣陷我的,所以她看見我好好的才生氣。”走在定國公府中,薛含桃低聲同前頭的人搭話。
“小娘子看起來不是那等人。”那人完全不當回事,看了她一眼笑笑。
他多少年沒見過這麼老實巴交的小丫頭了。瞧瞧,背着這麼沉的背簍愣是一聲不吭。說她偷東西,誰信呐。
薛含桃得到肯定,心情又歡快兩分,搖搖頭甩去鼻尖的汗珠,咧開了嘴巴笑,她本有些發白的小臉紅潤潤的。
一時竟忘記了即将面見崔世子的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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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方振跟随世子住在東院,薛含桃又是生人,故而護衛領着她往東院去,登時引來了一些人暗帶探究的目光。
“府裡又采買丫頭了?”望仙閣上,崔家四郎,崔季徽,一手拎着酒杯,一手扶着欄杆,瞅見下面的人影哼笑出聲。
“奴沒有聽說采買,郎君,那應該不是買回來的小婢。”身邊人柔聲回道。
“不是婢女,那難不成是我們崔世子的愛妾?啧啧,原來他喜歡又醜又瘦的。”崔四郎啜了一口酒,放聲大笑起來。
笑容裡面是故意為之的嘲弄。
他笑,身邊人扯着唇可不敢笑,怎麼可能?世子爺何等人物,天人之姿,能與明月争輝,下頭那醜丫頭到東院打掃都不夠格。
至今,還未有女子能陪伴在世子的身邊。
“仿佛聽到了有人在笑。”越往裡走,薛含桃的心跳聲就越激烈,她僵着腦袋不敢往旁邊看。
雖然皇宮都去過了,但定國公府還是給她一種不敢大聲說話的感覺。
她小心翼翼地跟着人走過一段又一段路,最後護衛将她帶到一個容貌俊麗的侍女面前就離去了。
“你就是薛娘子吧,方管事正陪着世子在書房,你可在此茶間暫且等候。”
薛含桃擡頭看去,面前的女子穿着月粉色的羅裙,發間步搖優美,正一臉和善地望着她,沒有因為薛含桃簡陋的穿戴而輕視。
想來她應該是這裡重要的人吧。
“其實,我……要見的人是世子,我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必須,必須要親自告訴他。”薛含桃心髒砰砰地跳,她眼巴巴地凝視貌美的侍女,期待她能為自己通報。
玉蘅臉上完美無瑕的笑容逐漸淡去,斷然拒絕,“這,恐怕不行。”
“如果我說,我可能會成為世子的未婚妻呢?”
薛含桃抿抿唇,忐忑不已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