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眉走了,醉夢鄉裡沒了花魁,桃夭她們都死死盯着呢,我好意提報你,你竟然連節拍都踩不對,現在就去練,練不好不準吃飯!”
“好好好。”餘念七嘴上答應着,老鸨這才放她走。她一回去就趕忙換下了身上的衣裳,換回了和丫鬟一樣的粗布麻衣。
餘念七回後院去,正思量着如何在不引人注意的情況下,從窗戶翻進四樓桃夭的屋子裡時,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來人是玉夭奴,他看起來面色很是憔悴:“小餘姑娘,你還沒告訴我名字呢。”
“我叫餘念念。”餘念七回道。
“念念。”玉夭奴湊近,貪婪地吮吸着餘念七鬓間的清香,“你可知容貌對青樓女子多麼重要?”
餘念七點點頭,又搖頭。
“那張臉啊,就是青樓女子的命,臉沒了,她們活得還不如畜生。”玉夭奴擡起餘念七的下巴,由衷贊歎,“你長得極美。”
餘念七不知可否,她說:“你不舒服嗎?還是有恩客欺負你了?”
玉夭奴輕輕搖頭,不回隻問:“被掐疼了吧。”他心疼地看着餘念七,“我也是這麼過來的,不過,你放心,有我在,日後斷然不會叫你再受這般欺負。”
“老鸨對我們還不是想打則打,想罵就罵。”
“那可不一定。”玉夭奴笑如春風,“你若是花魁,她就會像供神佛一般供着你。”
“玉夭奴?”餘念七不知道對方為何這般說。
“我雖然是男子,但是好龍陽的恩客可不少,你不必用這種眼神看我。”
對上餘念七微微長大的瞳孔,他撲哧一聲笑了起來:“怎麼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啊?我是樂師!”他沖餘念七揚起拇指上的老繭。
餘念七順着玉夭奴的話聊了一會,故作惶恐地問:“我白日裡路過那個桃夭姑娘的房間,聞到了血腥氣。”
玉夭奴道:“桃夭這個老姑娘,為了維持自己的容貌,真是什麼都敢吃。我聽說,城裡死了不少年輕貌美的姑娘,他們都說是青樓的妓子為了維持容顔用了妖術!”
“有這樣的傳言?”餘念七裝作不知,“可是為什麼就斷定是青樓中的妓子呢?”
玉夭奴遲疑了片刻:“因為,隻有用臉讨生活的人,才會對容貌有病态的偏執。聊齋話本裡,不就有靠吸食年輕女子的精血來維持容顔的妖術嘛。”
“但是,話本是話本,真有這樣的妖術嗎?”
“天下之大,什麼沒有,你呀,還是年紀太小,閱曆太少。”
活了數百年的餘念七:“……”她看着年歲不過二十有五的玉夭奴,表情有些不自然。
“怎麼了?”玉夭奴這種混迹青樓的,最是會察言觀色。
“那這個桃夭,會不會就是殺害城中女子的兇手啊?”餘念七心下對桃夭的懷疑又加重了幾分。
“誰知道呢。”玉夭奴咳嗽起來,餘念七這才察覺他面色蒼白,單薄的一陣風都能吹走,“要不要我扶你回去休息。”
女孩年輕的氣息萦繞在鼻尖,玉夭奴捂住了鼻子,悶聲說:“不必,老毛病了,你且去忙吧。”留下這句話,玉夭奴有些腳步踉跄地走了。
餘念七也沒有多管閑事,她需得先去桃夭的房裡一探究竟。
醉夢鄉樓外被符咒圍了好一圈,一道消瘦的身影砸在屏障上,白色的光暈閃動着,那人如墨的長發散落下來,從發尾開始變白,他料到了無殇那些人不會這麼輕易走,但是他現在的狀态,讓他沒有精力打破結界再應付不知道守在哪裡的無殇弟子了。
他很餓,他要先吃東西。
正在酒樓吃飯的席玉突然擡頭,他說:“别吃了!來了。”說完,他率先出門,溫歸年和江暢緊随其後。
“欸!幾位!還沒結賬呢!”店小二匆匆追出來。
江暢扔了一錠銀子在店小二懷裡,頭也不回地喊:“不用找了!”
幾人匆忙趕到今日悄然在醉夢鄉樓外設下的結界邊緣,但是妖物早就沒了身影。
“果然是青樓的妓子。”席玉了然。
“師兄,這下怎們辦?咱們就這樣闖進去會不會被妖怪發現。”溫歸年問。
席玉:“不急,樓裡有餘念七他們,我們在此守好别讓妖怪逃了就行。”
醉夢鄉裡,魏青舟抱着琵琶走在廊上,突然一間房内傳來了一聲細微的痛呼,他本以為是有人在盡魚水之歡,但是血腥味從門内溢出來,他踹開門,隻見一個人的壓在關雎身上,一旁的桃夭本來被吓傻了。
開門的動靜讓桃夭回過神來,她沖上去要把關雎身上的人拉開,但是無濟于事,自己反而被對方一揮手,飛出去砸在櫃子上。
魏青舟見此情形,掄起琵琶,砸在了那人頭上。
那人臉一偏,露出一張熟悉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