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餘念七懸着的心并沒有放下,聞齊來眉陽城絕不是偶然,如果不是為了禁術複活花神,那是為什麼?總不是真的是為了給宋知書送張請帖吧。
“那你好些了嗎?”餘念七把目光放在顧臨楓的胸膛,後者隻道沒什麼大礙,讓她不必憂心。但是這話并沒有幾分可信度。
餘念七手中的骨鍊光澤流轉,盤上手心的那截脊骨,片刻後,骨鍊又長了些許,盤踞在她的手腕上。
顧臨楓顯然注意到了,他沒有多嘴去問,而是趴在床上逗弄起了躲躲。
小白貓翻着肚皮,半死不活得叫了兩聲。
“神官插手人間的事,反噬這麼厲害嗎。”
“所以,你這幾日可得好好把我藏起來,不然被我的仇家發現了,你也會被連累。”
“如果。”餘念七站了起來,“我是說如果,已經有人來了呢。”
屋外的四角銅鈴發狂地晃,一道裂縫自虛空中打開,銅鈴中的花粉落在來人的玄色衣衫,他将肩上的花粉拍下。推門,微微擡頭,一雙似笑非笑的瞳孔豎起,他說:“好久不見啊,西官。”
餘念七警惕地握住了骨劍,顧臨楓吊兒郎當地坐在床沿。
“聞齊找的人,居然也在這裡。”來人一個閃身出現在餘念七身後。
“你是什麼人?!”一瞬間,餘念七心中警鈴大作。
“怎麼,這麼快就忘了自己的恩人了。”他金色的眼眸閃了閃。一旁梳妝鏡前的妝匣打開,飛出一片裂了個縫的龍鱗。
餘念七腦海裡浮現出那條黑龍的身影,她隻說:“你與顧臨楓有什麼恩怨,也不應該在無殇動手。”
“言之有理。”來人正是東官蒼龍,龍淵,“不過我此處可不是來尋仇的。”他将龍鱗扔回妝匣,看向顧臨楓,“西北禁地的那個妖怪,吞了玄鳥。”
“那不是南官的事嗎?無論如何也輪不到我們插手。”
“我要說的正是此事,南官鳳易,失蹤了。”
餘念七知道接下來的事不是她能聽的了,更何況她本也不想無端卷入是非之中,她合上門,坐在門口的台階上,心想,自己這住處可真是熱鬧。
好在,無殇内一切如常,沒有人發現無殇内多出了一個人。
此時的宋知書已經站在了執法堂最深最暗的牢籠之中,面前的淩霄子早不複往日意氣風發的模樣,他面前擺着一笛與一折斷了的蕭。
暗無天日的地牢裡,淩霄子沒有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有半分的後悔。
“淩霄,你可有一天曾想到自己如今的境地?”
“想過。”淩霄子擡頭,胡子拉碴,“怎麼沒想過?”
“那你可曾後悔?”
“後悔?”淩霄子冷笑,“我為什麼要後悔。”他盤腿坐着。
宋知書痛心疾首:“那你可知你此生都将在地牢中度過,不見天日。”
“旋靈死後的每個日夜,于我而言沒有任何不同。”
“不知悔改!”
淩霄子抓起面前的笛,宋知書以為他想反抗,手中的劍都已經出鞘。但是,淩霄子狠狠将笛子摔在地上,他看着四分五裂的玉笛,問宋知書:“宋掌門,這下您盡可放心了。”
宋知書微微颔首,默認了淩霄子的話。後者又盤腿坐回去。
“你餘生就呆在這裡好生反省吧。”宋知書負手離去。
淩霄子閉眼坐在地上,師弟魂飛魄散得那一幕一遍遍在腦海裡重演。
宋知書不讓他死,他對此也無所謂。
然而,他從未曾想到的是,數年後他從無殇地牢裡走出來時,入目,遍地是銜雲山門内弟子的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