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軍首領胯|下的馬兒不安地來回踱着,他手中的箭飛了出去,命中不遠處活死人的心髒,将那個活死人射|了個稀巴爛。
“将軍威武!”副将舉着狼牙棒呼喊,策馬沖向了屍群中,手中的狼牙棒狠狠砸了過去。
經此一出,士兵也沒了一開始的慌亂,重新調整隊形迎戰,隻是劈砍的動作有些遲疑。
“這是妖道煉化的活屍!早不是我們的弟兄了!”将軍怒吼,“那妖道讓咱們的弟兄死了也不能安生!今日,本将定要取她首級為咱們死去的弟兄賠罪!”,
衆将士齊齊應和,眼瞧着活屍一個接一個倒下。
瞭望台上的女子撥動琴弦,城外的地面微微顫動,更多的活死人從土裡爬了出來,她的指尖滲出血迹,但是琴聲卻越發激昂,死去的人越來越多,活屍隻會增不會減。
将軍驅趕着戰馬從戰場上突圍,他踩着馬背,借力縱身一躍,扒住了登雲梯,不等守城将士手中的巨石砸下,他翻身上了城牆,砍下了守城将士的頭顱。
“保護道長。”胡子拉雜的百夫長沖過來,兩手握住刀柄砍過來,将軍側身躲過,一腳揣在百夫長胸口上,将他踹下了城牆。
其餘的人一擁而上,把将軍圍了個水洩不通,将軍手中的馬鞭甩出,牽制住了最近的幾個人,他餘光看向地上越冒越多的活屍,蠻橫地在人堆裡撞出了一條路。
碧衣女子維持不住盤腿坐的姿勢,她站起身來,縱使指尖已經被琴弦割得血肉模糊,撥動琴弦的速度也越來越快,陣陣琴聲中夾雜着低沉的嘶吼,琴身上黑霧缭繞,碧衣女子的手慢慢被黑霧腐蝕,露出森森白骨。
将軍顧不上自己渾身的上,他沖上瞭望台,一刀劈向女子脖頸,後者側身閃過,手上琴聲有一瞬間的停滞,城樓下的活屍也是如此,但就是這一瞬為攻城的叛軍争取到了先機。
一道嶄新的傷口貫穿了将軍的左臉,他抹了一把血,狡黠地笑着:“妖道,受死吧。”他手上的刀沖着女子面門劈下,女子不正面迎敵,隻是一味躲閃,但是這一刀卻忽然偏轉了方向,狠狠砸向了她的琴。
縱使女子反應迅速,琴身完好但是琴弦被斬斷了兩根,眼瞅着彈出來的琴聲嘔啞嘲哳,女子在其他将士沖上來拖住将軍的間隙,扯過一把長弓,左手纏在弓弦,一把扯了下來,劃手心鮮血淋漓。
碧衣女子将弓弦綁在斷開的琴弦上,重新奏響了曲調。
将軍甩開抱住他腿的半死不活的士兵,撿起缺了個口子的刀,城牆上,城牆下都是屍體,他看着終于略勝一籌的自己的将士,咬緊牙關沖來,隻是他的腳腕突然被變成活屍的人死死抓住,他迎面砸在了地上。
源源不斷的活屍撲在他身上,他不甘地把手中的刀扔了出去,隻削掉了女子的一片衣角,砍在棺材蓋上。
副将眼睜睜看着活屍淹沒了将軍,他目眦欲裂,手上的動作發狠。
抵不過活屍越來越多,密密麻麻,将士們的體力已經到了極限,但是仍有新的活屍接連不斷地從地上爬起來,副将沉吟片刻,嘶吼一聲:“撤退!”
将士們聞聲,且戰且退,那些活屍見對方撤出眉陽地界,也不再追趕。隻是站成一排,綿綿不斷,成了眉陽城新的“護城河”。
碧色衣裳的女子冷笑一聲,她停下了撫琴的動作,在裙擺上擦了擦手,一腳将地上死無全屍的将軍踢了下去。
眉陽城上的黑雲壓得更低了,伴随着雷聲滾滾,她轉過身來面對着眉陽城内的百姓。
一道驚雷乍響,閃電照亮了她的臉,她笑得得意又張狂。
城樓下的老者猛然瞪大了眼,縱使沒有看到城外修羅地獄般的景象,他看清楚了女子手中的琴,他終于想起了她的名字,他伸出手指着瞭望台上的女子,顫顫巍巍道:“劉、岸、芷。”
劉岸芷拖着布滿血污的琴步步走下高台,每一步都無比沉重,她背着棺材,手上的血滴在碧色的裙子上,猶如綠波裡的荷花。
她就是銜雲山叛逃的逆徒,是偷學禁術妄圖活死人的劉岸芷。
無視眉陽城内百姓驚恐的目光,她每走一步,人群都自動朝後退去,為她閃開一條道。
“她是妖道啊。”不知道是誰小聲嘟囔了一句,人群霎時嘈雜,議論聲紛紛。
“但是她救了我們!”緊跟着的是一句更大的反駁聲,“她來這裡救了我們,是我們的救命恩人!”說話的毛頭小子沖出來為劉岸芷打抱不平。
劉岸芷冷哼一聲,朱唇輕啟:“誰說我是為了救你們?”
這一句讓周圍人都安靜了。
“你們算什麼東西?”劉岸芷嗤笑,她背着棺材,抱着琴,頭也不回地走向了眉陽城的最中央。
“那是為了什麼?”毛頭小子壯着膽子問。
劉岸芷沒有回答,磅礴的雨勢傾盆而下,濃重的黑霧将眉陽城吞沒,她将背上的棺材放在眉陽城中心的鼓樓上,大雨沖洗着她身上的污漬,她撫摸着棺材上的劃痕,喃喃自語:“你終于可以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