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兩首、三首唱畢的時候,鶴星宙的世界同往常一樣,在那一刹那無數道光撤了回來,每個人就連同影子都開始變得模糊。暗。可那一側,不惹眼的一方空間有一個身影,身帶柔和異常的光暈,遲遲不褪去。鶴星宙覺得,自己距離她看起來很遠,但可能非常近。她沒有說話、沒有動作、沒有離開,鶴星宙感受到那一瞬間又久到無垠的時刻,真的不會消失。因為,他看到了,她也在安靜地、虔誠地、暖着眼同樣溫柔地注視着他和他的世界……
三十一
鶴星宙坐在去首都機場的車子裡,他記不太清自己是怎麼回的後台、又是怎麼上的車。他人在車上随着這個交通工具在移動,但有什麼東西好像留在了某個地方。他的腦子裡久久揮散不去的還是剛剛那個場景,那個隻有他,但多了個她的世界。他甚至記得她的碎花裙子、她的墨色長發、她素淨的臉,一切都十分清晰,而且愈來愈明朗,怎麼拉扯記憶畫面都忘不掉的那種。這讓鶴星宙有些許慌張,因為這種感覺,是有些沒辦法控制的新心緒。該怎麼形容呢,好像讓人變得突然有些膽小,同時卻壓制不住好奇心來更勇敢地上前觸摸這一切。
鶴星宙喃喃着發聲:“孟白,去了C市後,我們和制作人談一談吧。”
孟白被鶴星宙提出這個沒來由的做法吓到,愕然狀:“談什麼?”
“談談節目錄制的進度,”鶴星宙還是喃喃地,沒換語氣沒換表情,“如果可以的話,這兩檔節目我們快點錄完吧。”
“……”
孟白真不知道,鶴星宙究竟是哪根筋搭得不太對了。
“我想快一點,回北京。”嗯,再快一點。
我走在回家的路上。很遠,但我想走走,什麼時候走累了,我就坐在路邊的石階上,擡頭看星星。
“Twinkle twinkle little star……”
今天或許是看得最明朗的一次了吧,台上霓虹照亮的彩帶、立體音響帶起的微妙震動、光束投下後在他身邊飛舞的塵埃……眼睛看到的畫面又好像不是畫面,是立體的磁場在叫嚣、在迸發、在滲透。我看不清他的眼神、表情甚至輪廓,因為感受溫度的始終不是眼,是心。人群在蜂擁而至,又好像潮水般在刹時退去。我好像是聽見了照相機快門的聲音,聽見了伴着高音的尖叫,聽見了竊竊言語,可又好像什麼都沒聽見,全都被海潮帶走了。隻剩下一個聲音,好像震耳欲聾,又好像貼耳私語,深及地心熔漿,升入遂藍宇宙。我不太想做一些動作來訴說我的内心,我站定了現在這個可能不怎麼明顯的位置,無須前進,也絕不後退。無需祈求得到些什麼,我聽得到自己的心跳,看得清他的光暈,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