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北京。

昨兒睡得實在太晚，我踱步到廚房，糾結是做個粥還是弄個三明治對付一口的時候，便早不見駱塔的身影。

“不知道晚飯回不回來吃……”我翻開冰箱，隻見得昨天臨時補充的牛奶和生菜。左手握着瓶裝牛奶，右手舉着生菜，我沒來由地坐在旁側的沙發扶手上自言自語：“也不知道，我還能不能握住鑰匙打開工作室的門。”

身後應景地傳來鑰匙進防盜鎖的咯哽聲音，我擰過身驚覺竟是駱塔回來了，向門口探着身子舉雙手歡迎她：“塔塔，你怎麼回來了啊~這個時候，還……還買的菜？！你竟然去菜市場了？”

駱塔拄着牆踢掉五厘米的高跟鞋，在去廚房之前打量了我一番：“跟我比，你更像是去了菜市場。那生菜是用來扇風的？”

我趕緊收回舉得誇張的兩隻手，小跑跟到了廚房：“塔塔，我從來沒見過你買菜……你是，要做飯麼？”

“以前不買，是不會做，買了也是浪費。”

“那現在……”

駱塔放下手裡的巨型塑料袋，長籲了一口氣轉身對着我笑：“現在，是有會做的人了。”

“……啊？”

“我不太認得菜的品種，所以每種我都買了些，肯定夠你發揮的。”駱塔用塗着酒紅色指甲的手按住我的雙肩，語重心長地說：“小衣衣，交給你了！”

“那你……”

“你放心，”駱塔抽回手在胸前環抱，“我會從精神上，一直陪着你的。”

我深吸了一口氣：“這樣的話……你還是不要在廚房占地方了。”

“遵命。”

看着駱塔費勁提拎回來的巨型塑料袋，我翻弄着袋子裡八竿子搭不上的食材，知道她自是看出了什麼。平日裡很少在家的駱塔不光是推了場子回來陪我，菠菜和小白菜都分不清的她怎麼會突發奇想去菜市場，不過是想給我找點事情做罷了。

罷罷，多想實無益，順承使然吧。

半晌，又塗了遍口紅的駱塔撫手開了我們之間的玻璃門：“你做什麼呢？”

“昨天新買個小砂鍋，炖了番茄牛腩湯試試。”我輕輕放下蓋子，轉過身對駱塔笑，“才中午，怎麼不出門？漂亮的人兒，隻我一個看到多可惜。”

“不想出門。”駱塔也瞧着我，“你呢？記得之前微信你有說過，定下了一個實習助理的工作，怎麼沒去上班？”

我轉回身子用勺匙攪拌着濃湯，輕輕道：“沒有定下來，隻是來試試。現在……等一等吧。”

“那你原來的專業，”駱塔抵住另一條腿，換了個姿勢倚着，“不打算繼續了麼？”

“嗯。”我撚了一點點鹽撒上，“先不繼續了。”

“就為了……”駱塔沒有繼續說下去，我也沒有解釋。很多次談餘酒後我同她講的，她與我聊的，她知道的。

“湯快好了。”我拿下厚厚的白手套，去挪開餐桌上的小雛菊。

“你就不怕，”駱塔慢慢跟到我身後，“不怕一無所獲麼？”

我怕……

我怕自己成長得不夠快，做起事來跟不上那個圈子的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