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若向來藏不住事,這種有話不能說的感覺讓她像是屁股下紮了針,簡直坐立難安。
好在她最後堅守了内心。
吃完飯,為了不當礙眼的電燈泡,沈若若拽着許青拾先走了。
氣溫下降之後,姜橪中午不怎麼犯困,也不想回教室,就和程潋慢慢地在校園裡溜達。程潋現在對她頗為耐心,走在她身邊,神态悠遊。
姜橪問她:“馬上要校慶了,你有準備什麼表演嗎?”
之前她在KERO見過程潋跳舞,力度與節奏都很好,表演個現代舞應該還不錯。
“沒有,學生會負責篩選節目,我是審核人員之一,可以不用參加表演。”
“這樣啊。”
程潋眉峰微挑,說:“你怎麼看起來好像有些失望?”
姜橪軟聲道:“才沒有,我隻是在想,姐姐你應該表演個雜技什麼的,多有意思。”
程潋:“那你高看我了。”
她拉着姜橪避開一個被落葉遮蓋住的小坑,“你還是好好準備節目你的節目吧,到時候别讓我給刷下來。”
姜橪瞪她,氣哼哼的,“絕對不會!”
程潋勾起唇,她最近笑的次數異常的多。
那冷淡的神情一旦破冰,就莫名多了種佻達的風情。像是軟玉溫香盡在懷中,不必張口,便有人心甘情願奉上七寸。
看得姜橪一陣心悸。
市中心醫院的那個醫生估計是個庸醫,說好的因為臨時标記産生的喜悅和依賴的情緒隻能持續幾個小時,就會自行消失。
但怎麼還有後遺症呢!
姜橪現在看程潋已經不是冷酷無情的程煞神了,而是個勾人的小妖精。
這信息素的影響太可怕了些。
兩人走過花壇,壇邊那棵如蓋的楸樹葉尖泛黃,有一部分被風吹落在地上,踩上去軟綿綿的。樹幹有一節沒了樹皮,裸着塊斑秃,被青春期渾身浪漫細胞無處發洩的學生們當成了許願木,在上面寫滿了字。
【xxx我喜歡你。】
【希望我能考上理想的大學!】
【你是我最好的,唯一的朋友。但我總是希望,我們不止是朋友。】
……
就像是被寫的沒有絲毫空隙的紙頁,前人的字迹被後來者覆蓋,混成一團,要很認真的辨認,才能看清寫的是什麼。
姜橪以前去遊玩的時候,看到山頂的許願鎖,總會饒有興趣的看上面紙條上的文字。
每個人都有想要求的東西。
哪怕再無憂無慮的人,也會寫上一句【健康平安】。
有時候還能看到回來還願的紙條,比如身體好轉,學業有成,揮别渣滓遇到良人……
每次姜橪看了,都由衷的為她們高興。
她湊在楸樹前看那些小字,程潋站在旁邊看着她。仍是有風,但比早上弱了些,隻輕輕浮動她的額發。
程潋發現姜橪安靜的時候,就莫名有些不像她了。
既不跳脫,也不沉郁。
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操場上有工人正在用機器修剪草坪,聲音嗡嗡如同蟬鳴。程潋伸手捏了捏姜橪的發尾,從口袋摸出支筆,說:“你也想寫嗎?”
姜橪搖搖頭,“我不信這個。”
“那你還看得那麼津津有味。”
“我就是覺得人有願望,已經實現了,或者正在去實現,都挺好的。”
“你有什麼心願嗎?”
“當然。”
“是什麼?”
“怎麼能告訴你。”姜橪看向程潋,一臉嚴肅,“心願說出來就不靈了!”
程潋:“我發現你有些選擇性迷信。”
姜橪:……
“那也不能說。你看那些在樹上寫了願望的人,有幾個是署名了的?有些話隻能告訴自己聽,當着别人的面是說不出口的。”
程潋輕笑,“感覺你還挺有經驗。”
“那是。”
一和她說起話,姜橪的眉眼就又活潑潑的生動起來,帶着點熟練的無辜,“我從小就爹不疼娘不愛的,前年我的胳膊燙傷留疤,他們都不聞不問,隻顧着關心姜槐。”
“喏,你看。”
姜橪高高捋起袖子,給程潋看她胳膊内側的那塊燙疤。
暗紅的痕迹浮在白皙的皮膚上,像織錦上的污漬,異常刺眼。
程潋的心被勾子勾住,在意識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神經便被牽起,扯的她的心髒痛了一下。
“怎麼燙的?”